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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燕惜羽低着头转身，慢慢走到了门口。当他的手已经搭上了门闩时，却又顿住了。犹豫片刻之后，燕惜羽又转了回来，看着自己的脚尖，轻声道：&ldo;隽遥公子，我，今晚，小人……&rdo;

&ldo;不要说！&rdo;还没等燕惜羽一句话说完，就被隽遥急急地打断了，&ldo;我不喜欢，被人欺骗。与其让你用那些个谎话来搪塞于我，我宁愿你什么也别说！&rdo;

燕惜羽闻言，猛然一抬头，正对上了隽遥投she过来的灼热视线，刺得燕惜羽脑中忽地一乱，当下里竟忘了回避。直到燕惜羽发现，对面的双眸里似乎多了份摇曳不定的东西时，才惊觉过来，连忙又低下了头来：&ldo;既然公子不愿听，那小人就告退了！&rdo;

隽遥轻轻&ldo;嗯&rdo;了一下，那低声浅语中有着些许的失望，可惜今晚的燕惜羽心神不定，丝毫没有察觉出来。

随着燕惜羽的离去，小楼里回荡着微不可闻的叹息……

06

&ldo;什么，你要留在s市？这事你怎么从来没和我提过？&rdo;

&ldo;小声点，我的耳朵都快震聋了！我这不正在告诉你嘛。上个月我面试了一家合资企业，对方对我很满意，已经答应和我签约了。等七月份一毕业，我就能去上班了。&rdo;

&ldo;可是刚入学的时候，你不是说毕业后要回来的吗？合资企业的话，我们这里也有啊，何必一定要留在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rdo;

&ldo;哈，什么叫&lso;人生地不熟&rso;？你我都是孤儿，在哪里不都是独自一人吗？s市的公司多，机会多，我为什么不能留在这里？&rdo;

&ldo;但是你回来的话，起码还有我，不是吗？我不会让你孤孤单单的。&rdo;

&ldo;这事儿，电话里跟你说不清楚，我现在赶着要去交论文，我们回头再说吧，挂了！&rdo;

&ldo;喂，喂……&rdo;

或许，在十八岁那年，两人已经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z※※y※※z※※z※※※

燕惜羽睡得很不好，那个曾经徘徊在脑海中长达半年之久的梦魇终于又一次造访了他。

自己有多久没做这个梦了？看着灰白的房顶，燕惜羽禁不住暗自唾骂自己。为何又想起了他？他不是他，绝对不是！所以，不要再自寻烦恼了。与其痛苦着那些往事，不如想想&ldo;大柳村&rdo;里二婶给的烙饼，小豆子送的活鱼，福嫂塞的鸡蛋，还有那一张张质朴善良的笑脸……

第二天起床后，燕惜羽小心翼翼地来到前楼，比平时更加勤奋地干活。没办法，谁叫自己那么不小心，打碎了那根价值八百两的玉箫呐！

八百两！这事若是让玉娘知道了，她的脸色会变成什么样子，燕惜羽连想象的勇气也没有。

八百两！自己在这里干一年能得五十两，头两年的工钱早在刚进楼的时候就已经支走了。那也就是说，自己还至少要在这里干上十六年，才能还清这笔债！唉！不知道玉娘会不会同意让自己出去找份兼差？不然他就很可能会老死在这&ldo;春情欢&rdo;里。

或许……，燕惜羽低头，看着自己那十根着薄茧的手指。亦或许可以干回老本行，只是，不知道这双手行不行？

但是出乎燕惜羽意料的是，他从旭日东升等到玉兔照顶，也没见玉娘跟他提这事儿。当然，他也不会&ldo;正直&rdo;到自己个儿去玉娘跟前说些不该说的。所以这一天，算是过得有惊无险。不过倒是在次日的中午，燕惜羽在路过花园的时候，听见有两个年轻的小倌提到了那根玉箫。

&ldo;……上等的玉箫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而且还给直接扔了，唉！玉娘连个屁也没敢放，要不我说，还是隽遥得势呐！&rdo;

&ldo;是啊是啊，真是可惜，那么好的东西，他隽遥就是不要，也可以给别人啊！犯不着这么糟践银子吧……&rdo;

&ldo;你不懂，那就是头牌的谱。自己不用的，也断不能让别人使。再说了，在他眼里，银子算什么？你没看那么多的大爷，每天巴巴地往那小楼里送礼物吗？有哪件哪样是你我看过摸过的？&rdo;

……

难怪！燕惜羽没敢打扰别人的&ldo;雅兴&rdo;，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可是为什么，隽遥他要帮自己呢？自己在这里呆的时间不算长，和他也不过是点头之交。是自己以前曾帮过他，所以投桃报李？还是因为自己和津儿住一屋，使得隽遥令眼相看？……

燕惜羽好笑地摇摇头，这可真是&ldo;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rdo;！现在是别人对自己好，又不是要害自己，何必考虑那么多呐！反正左看右看，浑身不过百来斤的肉，也没什么值得别人利用的地方，就当是隽遥他是个好人吧！

每天，出入&ldo;春情欢&rdo;的客人还是那么多，每天，燕惜羽的日子还是那么过，但在风平浪静了四五天后，&ldo;春情欢&rdo;里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人来闹场子。

所谓&ldo;人怕出名，猪怕胖&rdo;，又有古训说&ldo;树大招风&rdo;，这些话恰如其分地诠释了这天&ldo;春情欢&rdo;里的局面。

燕惜羽把绸缎庄的孙大爷带到了雅间，接过了赏银后，便转回到了前楼。却不料看见大厅里面，大多数的人都围堵到了一处，连原本坐在二楼隔间的那些客人和小倌们也都走了出来，探头向下面张望。

&ldo;本大爷不屑和你们这些个龟公、下人罗嗦。玉娘呢？让她出来，今天非让她赔偿不可。&rdo;

&ldo;对，对，对。都出了这么大的事了，怎么还不见老板？难不成是&lso;春情欢&rso;想要推卸责任？&rdo;

……

此起彼伏的叫骂夹带着细微的哭泣声传入了燕惜羽的耳朵，还没等他来得及询问围观者，就听有人小声鼓噪了起来：&ldo;来了，来了，玉娘来了！&rdo;接着，叮咚环配之音就从燕惜羽背后的入口处传来。

随着众人闪开了一条路，丰姿绰约的楼金玉经过燕惜羽的身边进了大厅。她看了看当下的场面，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然后带着几十年未变的笑容问道：&ldo;不知几位大爷找玉娘来有何事？&rdo;

这时，燕惜羽才看清楚大家关注的焦点。一张圆桌的边上坐了六个人，三个是客人。其中的一人手里正拿着一幅裱好的画卷。画卷上画的是一只娇小可人的夜莺站在枝叶之间，引吭高歌的姿态。不过画卷的下方好像是被水打湿了，晕化了上面的墨迹，硬生生毁了这幅丹青。

在桌边有个青衣小厮正在垂泪，单薄的肩膀随着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上下耸动，白细的手指紧紧绞着衣摆，叫人看了好不怜惜。燕惜羽认得，这人是进楼才两个月的竹心。因为其父病重，急需银两就医，年仅十三岁的他便自卖自身，成了楼里一个尚未挂牌接客的小倌。这些小倌们白天要接受各种的训练，每当晚上客人多的时候，便充当随侍，忙前忙后。看来今天这事是出在这孩子的身上。

那位客人见了玉娘，立刻扯着嗓门道：&ldo;玉娘，你可算是露脸了！亏人们常念叨，你这&lso;春情欢&rso;是京城第一的青楼，怎么教出来的人竟如此毛手毛脚的？你看看，你看看，一幅价值连城的丹青就毁在了这么个小贱货的手里，你倒是说说，这事儿，怎么解决？&rdo;

楼金玉笑咪咪地听完那人的抱怨，又打量了一番那幅模糊掉的画卷，然后柔声道：&ldo;这位大爷，请先少安毋躁！能否让我先问问我家小厮整件事的经过，再给大爷你一个满意的答复？&rdo;

&ldo;行！你问，我不信他还能颠倒黑白来着！&rdo;

&ldo;谢大爷！&rdo;z

楼金玉欠了欠身子，转身走到竹心面前，一看见他哭得梨花带雨，双眼通红，就不由蹙起了秀眉：&ldo;别哭了！先说说，这是怎么回事？&rdo;

竹心见老板冷下了脸来，心中害怕，倒是收住了眼泪，哽咽道：&ldo;我，我也不清楚……，我给那桌的客人……送酒，经过……经过这里的时候，好像有人在背后……撞了我一下，跟着就身子一斜，一壶酒撒到……了桌子上。&rdo;

&ldo;撞你？是谁？&rdo;y

&ldo;我，我，没看见！&rdo;竹心越说头越低，声音也越来越轻。

楼金玉满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狠狠地瞪了瞪竹心，然后立刻扭过头来，冲着那几位客人一莞尔：&ldo;几位大爷，这来龙去脉嘛，我也算是清楚了，看来的确是我们&lso;春情欢&rso;的过失。既如此，不知几位大爷希望玉娘如何补偿？&rdo;

&ldo;好，玉娘你果然是慡快！&rdo;那人扯出了一个算是笑容的弧度，&ldo;这事要解决也简单，只要你们&lso;春情欢&rso;赔偿这画给我就行。&rdo;

&ldo;噢？但不知大爷这画值多少银子？&rdo;楼金玉见对方如此好说话，不由心中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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