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子宁,配得上这世间最强烈、最炙热的感情。时辰尚早,太阳刚刚爬过姑余山的山头。俩人并肩而立,面朝着东边日头升起的方向,褚元祯很想永远地停在这里,他抬手握住了蔺宁的手腕,于晨风之中,在山野之间,郑重其事地回应这份爱意:“我也爱你。”褚元祯欲派个自己人前去拉拢富阳县县令,思来想去,最终把差事抛到了成竹身上。一来,成竹是完完全全的自己人;二来,他既不领朝廷官职,也就不在监察之列,行事上最为方便和自由。成竹赶到富阳,却见县令府白绸高悬,当即拉过看门的小厮,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那小厮的双眼通红,看了一眼成竹,“大人这是打外面来的吧,所以才不知情,我家大人遭贼人所害,年纪轻轻的就没了啊!”说罢竟要掉下泪来。成竹心里“咯噔”一下,赶忙问道:“你家大人……你家大人可是这富阳的县令?”“正是啊!大人二十出头便做官了,眼看着就要出人头地呢,也不知是得罪了哪个主……”小厮突然打住了话头,警惕地看着成竹,“这位大人,您打哪儿来的?”“我——”成竹绞尽脑汁,“我母亲那边有个姨母,说她夫君的表姐有个儿子,论辈分我是要喊声表哥的。听闻这位表哥极有出息,吃的是朝廷俸禄,管着一整个县呢。这不,我千里迢迢来此,本是要投奔他的。”这谎话扯得真,把小厮唬的一愣一愣的。只见那小厮左右望了望,将成竹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瞧着您是我家大人的半个亲戚,好心劝您一句,还是赶紧走吧,我家大人……是得罪了人啊,这才落得如此下场。”“得罪了谁?”成竹追问。小厮面露惊恐之色,连连摇头,唯恐惹祸上身似的,连半个字也不肯多说了。俩人正僵持着,忽见一个年纪稍大的男人跑了过来,冲着小厮便喊:“快,快!徐大人马上就到了,里面都布置好了吗?哎呦——你怎么还有空闲在这儿说闲话?赶快进去看看!”小厮听闻,脚底抹油一般跑开了。成竹见状悄悄退到一侧,那男人自是没见过他的,听闻他来投奔“亲戚”,草草给了二三碎银,算是打发了。这头张罗着富阳县令的白事,本应忙得脚不沾地才对,却还抽出人手伺候远道而来的“徐大人”,想必这位大人是个人物。成竹留了个心眼,故意走远后又折了回去,发现这位“徐大人”竟是杭州府知府徐昌。一个县令的白事,为何会惊动一府之长?再瞧瞧那县令府邸,虽是白绸高悬,却无一人前来悼念,实在奇怪。来都来了,成竹心道,人寻不到,寻些有用的东西回去,也能交差。这般想着,他干脆在附近寻了间客栈落脚,准备夜深时潜入府中探个究竟。富阳不比京都,戌时刚过,酒馆茶肆皆已关门谢客,只余门前两侧悬挂的灯笼映照出一派孤寂之象。成竹借着夜色返回县令府,整个府邸漆黑一片,只那临时搭建起来的灵堂里透着一丝光亮,烛火幽幽,曳曳欲灭,配合着高悬的白绸,煞是渗人。这县令府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前头的大堂、二堂、三堂用来处理各类案情,唯有位于最后方的内堂才是县令的起居之所。成竹顺着游廊一路摸到卧房,才推开门,便闻到一股腐旧的气味,丝毫感受不到半点儿活人的气息。他抬手抚过桌案,就见指腹沾上了一层薄灰,瞧这模样,俨然是许久未曾打理过了。县令的卧房怎会如此?就算不常住人,也该有下人时时进出打扫,断不会积了这么厚的灰尘,莫非——窗外忽地闪过一道人影,成竹一惊,翻窗追去。那人似是脚下不稳,但对府里的地形却是极为熟悉,七拐八拐,竟逃进了一处院落。成竹正要跟上,却见那人猛地转过身来,大喊一声:“救我!”下一刻,数十黑衣人从天而降,将俩人牢牢包围起来。眼前刀光一闪,成竹持剑而上,寒刃破开一人的咽喉,于周身溅起一道血弧。前面的人方才倒下,后面的立刻又被捅了个对穿,电光石火间只看得剑锋频出,寒煞逼人。这些黑衣人看似来势汹汹,实则并不是成竹对手,接二连三地做了剑下亡魂,剩下几个运气好的也不敢再上前,纷纷丢了手里的刀——逃命去了。这场打斗来得快去得也快,眼看最后一个黑衣人也咽了气,成竹甩了甩剑上的血,回首却发现周围空无一人,“……说好的救人,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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