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蔺宁语气坚定,“顾本青不能白死,顾本青上的折子不能留中,这便是我想要的结果。”俩人对视半晌,褚元恕叹了口气,“怒火骤起,已然成势,为平息众学子的这口怒气,朕须得做出让步,给顾本青的死谏一个交代。可若采纳了那折子上的内容,行这土地变革之法,便是动了士族大家的利益,朕又怎么向五姓门阀交代?时至今日,朕终于明白了父皇当年的感受,兴于门阀,困于门阀,何时才能共治?”他说得恳切,蔺宁不由得心下一软,脱口而出道:“并非无解。”“何解?”褚元恕露出一个模糊的苦笑,“这是连父皇都解不开的难题。”“他是他,你是你。当年诸葛亮给刘禅留下了738个字的《出师表》,就能为他续位二十九年,如今我只赠你八个大字。”蔺宁绕到桌案后面,寻了一张宣纸铺开,“这前四个字,是‘永为己业’。大洺律例规定‘官田不得买卖’,这太不合理了,凭什么不能买卖?士族大家的手里这么多地,他们种不过来,就应该卖出去,换得真金白银。你得允许屯田者将名下屯田变为私有财产,且允许自由买卖,他们自然会比较衡量,究竟是银锭子趁手,还是几亩田地趁手。这一步,是让那些士族大家们主动‘让’出手里的土地。”褚元恕盯着“永为己业”四个字怔了一会儿,又抬头看着蔺宁。“别这样看着我。”蔺宁摆了摆手,“我承认,比美诸葛亮是我自大了。”“后四个字呢?”褚元祯挑了挑眉,“还请这位‘卧龙先生’不吝赐教。”“好说。”蔺宁提笔,“这后四个字么,便是‘摊丁入亩’。你要下旨将户口与土地结合起来,大洺的人头税制度太落后了,征税的标准应该由田地面积决定,简而言之就是‘地多者多纳,地少者少纳,无地者不纳’。这一步,是逼迫士族大家们交出手里的土地,若非如此,就得纳更多的税,上交更多的银子。”“这两个法子——”褚元恕顿了顿,“你是怎么想到的?顾本青上的折子里也有提及,但是没你说得这般详细,你们俩人莫非早有接触?”“实不相瞒,连重建内阁都是我的主意。”蔺宁没打算隐瞒,“从子宁向你讨要顾本青开始,你就已经是我俩计划中的棋子了。富阳的事情是个意外,但却给了内阁说话的机会,从而促成了今天这个局面。如今,罪魁祸首就站在你的面前,不是顾本青,也不是子宁,是我。”“好一个罪魁祸首!”褚元恕冷笑一声,“你当真不怕朕杀了你?”“怕啊,我怕死了。”蔺宁也笑,“朝中已经死了一个内阁首辅,若是再死一个太傅,你猜人们会说什么?你猜学生们会不会撞破那道宫门?你猜还有多少人会对你俯首称臣?”褚元恕喉咙发紧,蔺宁问得正是他害怕的——朝中万万不能再死人了。文死谏,于谏臣是忠君报国,于帝王则是齐天的灾难。历史上,只有庸君才逼得臣子以死明志,他不想成为那万众唾弃的庸君。“但是,仅凭这八个字还不够,门阀与百姓之间的矛盾不可能消除,逼门阀让出土地只是第一步,第二步便是保证百姓的利益。”蔺宁回归正题,说道:“要颁布一条律例,确保百姓为门阀经营田地但是永不为奴,禁止以任何方式签订人身买卖契约,在此基础上,还要允许百姓自由选择住所和田地,官府不能干涉,杜绝官官相护。”“此举可以提升百姓对于自耕地的积极性。”褚元恕紧跟着蔺宁的思路,“门阀、百姓……朝廷也得出力。”“你说的点子上了。”蔺宁重新扯出一张宣纸,“中枢下令,地方执行,可政策落到了地方,做得好、做得差中枢都不看见,所以还需要一个巡抚替你掌眼,以此加强对地方的控制和管理。”“巡抚?”褚元恕微微一怔,“这是什么?”坏了。蔺宁心里暗叫一声“不好”,他光顾着把历史书上的内容照本宣科地倒出来,却忘了考虑大洺的实际情况。褚元恕望着他,问道:“这是官职?”“是官职,巡抚拥有一省行政、监察、司法等各项权力,等同地方最高官员,却是直属皇帝管辖。”蔺宁蹙眉想了片刻,“大概……算个从二品吧。”褚元恕没接话,起身在屋内踱步,露出思索的神情,片刻后重新看向蔺宁,“这些东西——那八个字,还有这个什么‘巡抚’,都是你一早便想好了的?”“这倒不是。”蔺宁实话实话,“我之前说过的吧,我来自百年之后,这些都是其他朝代的经验,我不过是有样学样地照搬过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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