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儇哪敢!他跪在地上没敢动,低头说道:“太傅想知道什么,下官定知无不言。”“起来吧,就照太傅说得办。”褚元祯缓了神色,“一路进京确实辛苦了,成竹,你去通知小厨房加菜,再温一壶黄酒来。”约莫半柱香后,饭菜陆续上桌,院里的下人已经被清退了,只有成竹侍立在侧。杨儇感觉自己如坐针毡,连头都不敢抬。他虽然只是一个县令,但这么多年来也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他看得出这位太傅不简单,瞧着像是双眼有疾,进出都得有人从旁照顾着,而照顾他的人竟是堂堂五皇子。这五皇子对太傅当真格外用心,连布菜这种小事都是亲力亲为,杨儇隐隐觉得不对劲儿,却又不敢妄自揣测。“杨大人,素问余杭一带喜好黄酒,正巧府上存有一坛雄黄,乃是端午时陛下赏赐百官的,不知合不合口?”褚元祯先起头,并示意成竹为几人斟酒。杨儇一听,双膝一软又跪下了,眼看杯中酒水上满,才道:“下官怎敢饮此御赐酒水!托五殿下洪福,下官得以捡回一命,此番进京,下官愿呈上所有证据,甘为五殿下手中棋子,只求能让富阳一事大白于天下。”“救你的是成竹。”褚元祯抬手让他起来,“就如太傅所言,关于此事尚有一些疑虑,杨大人是当事之人,自然最为清楚,我们边吃边聊。”这话与其说是邀请,不如说是命令。杨儇不敢不受,起身双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才重新落座。“杨大人,你方才说的‘证据’是什么?”蔺宁问道。“回太傅,乃是下官收集的王家罪证。”杨儇反应很快,他见褚元祯低头专心剥鱼刺,便知道今晚主事之人是谁了,赶忙冲着蔺宁再行一礼,“这个王家可谓富阳一霸,向上攀附官员,向下横行乡里。下官于县里推行土地变革,最大的阻碍便是这个王家,后来下官许诺拿出税收的两成作为补偿,王家当时同意了,但事后又想索求更多,下官不肯,他们便连同当地的豪绅一起到县衙闹事,实在可恶。”“这个王家……”蔺宁顿了一顿,“是追杀你的人?”“下官猜测,正是。”杨儇实话实说,“王家的家主叫王正甫,说他攀附官员一点儿也不冤枉,他与杭州府知府徐昌私下交好,此前县令府办白事,徐昌竟肯亲自前来,似乎就是要看看下官究竟死没死。另外,下官收集的证据里也有俩人的来往信件,字里行间全是对于土地变革之法的不满。”“你说的土地变革之法本宫也有耳闻,去年杭州府知府进京述职,呈上的年收账目里就有你们富阳的。”褚元祯接过话茬,“富阳的账目漂亮,良田的产值喜人,但是,此事却没呈到陛下的案头,你可知为何?”“为何?”杨儇诧异地抬起头,“下官是特意附上的!”“杨大人似乎不会做官啊。”褚元祯眼皮都没抬,“如果本宫没有记错,这土地变革之法乃是收回原本属于私人的土地,由你们县衙统一管理,杨大人收了王家的地,才拿出两成作为补偿,而王家本来可以挣得十成的。”“哪里来的十成!”杨儇一时心急,不由得提高了音调,“他王家占着近百亩‘天’字号地1,原本可以养活上百人,可王正甫这个老狐狸精于算计,根本不愿意雇人打理,半数良田就这么荒着!百姓手里只有‘人’字号地,辛苦一年还不够喂饱自己的肚子,朝廷的赋税收入不能降,我们又能去哪里凑银子、补窟窿?!”“杨大人的意思是……此事是朝廷的错?”褚元祯抬起头直视着他,“杨大人可知,普天之下皆是王土,王家的‘天’字号地乃是祖上所得、朝廷所赐,便是陛下想要收回,都得先由内阁拟诏。你一个小小的县令,胆敢动士族的土地,行事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王家杀你,不冤。”杨儇身子一震,站了起来,他内心似波涛翻涌,却又不敢擅自离席。成竹见了,慌忙将人按回座上,“杨大人先坐下,殿下……定是有别的意思。”褚元祯哂笑一声,“本宫言尽于此,没有别的意思。”一顿饭吃到现在,杨儇筷子还没动,他沉默许久,终于拿起酒杯,“下官自幼喜都史书,早知变革不会容易,常常伴有流血乃至身死。下官坚持推行土地变革之法,便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从富阳逃到京都,也算是流过血了,明日,下官便去登闻鼓院,不得说法决不罢休,此事就不劳五殿下费心了。”说罢一饮而尽。话到此处,倒是蔺宁笑了出来,“子宁,说正事吧,莫再试探杨大人了。”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合欢宗的女人没有心 腰软知青下乡后被糙汉夜夜搂腰宠 刺杀美强惨失败我死遁了 为你撑腰 今天我是什么毛茸茸 魔尊你别开屏了 掌控 摘花 我靠占卜拿捏心机太子 引路人[单元] 全球天灾,木筏求生 满级魔尊开小号[重生] 快穿之去人间看看 驸马生娃?天经地义 都末日了,我的酒店无敌怎么了 全球冰封:开局签到奖励一安全屋 咦!原来我才是万人迷[穿书] 金阙春深 一碗毒酒送我走?重生让你输成狗 宿敌怎么也搞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