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半坐在强勇身后的三、四个妇女神秘地交谈着,似乎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尽管售票厅的人越来越少。
售票处下半夜不会关门的吧?真要关门,自己找的位也没有了,那自己晚上能去哪呢。
强勇忽发的“奇想”,着实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小兄弟,你去哪啊?看我们是不是同路的?”一听就知道是身后的妇女的问话。
“我去滨江啊。你呢?”强勇懒得抬头转身,淡淡地接了一句。
“啊哟,巧了巧了,我也是到滨江去的呀,我是回乡下娘家的。一看你就是没买到今天的票了,看来跟我的运气差不多哟!不过,明天上午的票啊,现在时间还早着呢。”强勇的耳朵里又传来妇女兴奋的声音。她大概猜到了面前的小伙子之所以一个人大半夜地蹲在这儿,一定是没有别的朋友,并且一定不是今晚的票。
“是啊,我就是明天上午的票,人生地不熟的大晚上就想在这儿凑合一下哟。大姐,这儿晚上不关门的吧?”强勇回头一看对方黄衣裹巾的朴素劲就知道肯定是乡下来的,马上也就放松的对“陌生人”应有的“警惕”;再一听到对方的问话,跟自己还是老乡一样的,一下子更拉近了距离。
“要关门的啊,你不晓得啊?我可是经常来这儿的哟,我在附近上班的,来来去去好多回了,知道这儿的大概情况,一般这儿好像都是在十二点以后就要关门的。”黄衣妇女回答得很肯定,一副“权威”的样子。
“这样啊,哎,没有考虑好啊。到时候这么晚我到哪儿去找住的呢?”强勇“怕什么来什么”,确实有点不知所措。
“小兄弟,这儿就是不关门啊,也不一定安全啊。”黄衣妇女冷冷地接话。
一提到安不安全的事,就直接戳到了强勇的心坎痛处啊,自己最担心的不就是这个吗?但看到附近还有警察来回地走动,不禁弱弱地试探了一句:
“大姐,这是为什么呢?现在不是还有警察在走动吗?他们晚上都还要值班的吧?”
“警察哪有这么尽心尽责啊?!再说下半夜的,等会儿就一个个早他妈的偷着睡觉去了!火车站这一带一般一两点以后,好多吸白粉的都会跑出来的,警察也管不了的,这些吸白粉的他们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啊呀,这年头出门在外安全第一啊,为省点钱不小心丢了小命就不值得了。”黄衣妇女表情极其夸张地说着,不由得不让人相信,她说的就是事实。尽管一时还无法验证,但任谁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来验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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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呢?”强勇一下子没了主意,只好“求救”黄衣妇女。
“小兄弟,不瞒你说,我们姐妹俩也在担心这个问题呢。这附近大酒店一般是住不起的哟,一晚千八百的根本就不适合咱们这些小老百姓的啊。哎,我想起来了,我晓得这不远处有是有一个挺便宜的旅馆,只是路有点远,两三公里吧,走路过去可能要十多分钟的,那个旅馆的老板是我们老乡,听说他自己就是铁路的职工,我去年还住过呢,一晚上也就三五十的成本价,老板为人挺好的,我一年来来回回的只要有不方便就过去住的,也不晓得住了多少次了,其实就是小点而已,条件也不比大酒店的差多少,主要还安全。要不等下再看看吧,我这人就喜欢助人为乐,谁在外没个难处呢?要是还有人也想去的话,我就费点力气一起带过去吧,这样呢我还可以跟老板谈个团体价,大家都可以一起再优惠点。以后你们要想再去住,就可以自己直接走过去了。小兄弟,你看咋样?”黄衣妇女一听,马上变得兴奋起来,俨然一副“活雷锋”处处为人着想的样子。
“真的啊?大姐,那今天晚上可就全靠你了哟。走十几分钟能到的话,离这儿应该不会好远的。现在这儿还坐着不少的人呢,我估计大家都是观望着看这儿会不会关门吧?哎呀,不管关不关门的,反正我跟大姐去定了,这年头真的像你说的万一遇上白粉仔谁受得了啊?”强勇一听大姐说有这样的好事,也就算是个安身的好住处了,不禁怦然心动。
“小兄弟,你信大姐的准保没错。应该不会太远的,我是按自己这个老太婆走路的速度来算的呀。小兄弟,咱们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你就做个好人,随便问下有没有愿意去附近便宜的旅馆去住一宿的,有三五个人咱就可以去跟那儿的老板谈团体价了,到时候三五十块可能都不要的,说不定一个就一、二十块钱的,多划算啊,是吧?小兄弟。”黄衣妇女故意把声音加大点,为的就是在售票处狭小的空间“广而告之”,多“帮”到几个人。
黄衣妇女边说边站了起来,一副要走的样子。
强勇看她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就跟着站了起来,正准备发话呢,谁知旁边还有几个穿着土里巴几的一看就是农民工的竟然也纷纷站了起来,紧紧地跟在了黄衣妇女的身后,大家纷纷地从售票处往外走。
喧闹嘈杂的广州火车站,到了这个点了,也慢慢地“冷静”下来了,街道上没有车水马龙的纷扰,但广州毕竟是个大都市,大到不熟悉的人很可能转过背就把自己给弄丢了。
黄衣妇女似乎很明白这个道理,她在前面带队,一边走着,一边不时地回头看一下后面有没有跟上,显得很负责任的样子。她似乎对这一带很是熟悉,但亦步亦趋的也似乎是怕强勇和几个农民工跟丢了或半路上跑掉了一样。
时间一点点过去,强勇一看手机,早超了二十分钟了,黄衣妇女却并没有停止脚步的意思。而强勇这样走着也就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了,但回头似乎也不是最佳的选择。
一来自己可能找不到回去的路,二来万一真如这黄衣妇女所说的真有白粉仔呢?那自己不是“自投罗网”去“自寻死路”吗?这年头,谁要是跟白粉沾了边,哪还不玩完了啊?!
强勇“进退维谷”,只好硬着头皮跟着黄衣妇女继续走着,心想着:这么多人呢,她一个弱女子能把大家咋的?总不至于被她全部带去卖猪仔了吧?最坏的打算也无非到时候真正要住的旅馆条件差一点、价格高一点而已的嘛。
整整走了半个多小时,黄衣妇女才歇了下来,她笑着向强勇等一行人挥手示意着。
强勇借着头顶上忽明忽暗的路灯仔细观察,发现一路跟上来素不相识的一群人的脸色跟自己一样一样的从一开始的兴奋变成了现在的无奈,因为摆在众人面前的只是一家条件极其简陋的小旅馆而已。
也难怪,人家不是说了三、五十块钱一晚上的吗?能好到哪里去呢?!
黄衣妇女看到强勇和几个农民工都到齐了,就冲着强勇笑着说道:
“帅哥,跟我来办手续吧,我对这儿比较熟点,他们不敢乱给价的。”
黄衣妇女此言一出,强勇一下子就像做梦的人一样“醒”了。
为什么要跟她去办手续?为什么不是跟她一起去找老板谈团体价的呢?原来这热心的黄衣妇女编织的所谓什么火车站员工自己开的旅馆等等只不过是吸引我们这些贪便宜又担心晚上安全的人的幌子啊!而她自己只不过就是这个破烂宾馆的托而已!她这么热情地要帮强勇“协助”她去一起办手续,无非是想“控制”强勇或者说当着宾馆前台的面“示意”着这是她自己拉来的“业务”然后好拿提成罢了。
走到这一步,强勇感觉自己似乎已经没有退路了!几个一起来的农民工,一个个傻不隆冬的,好像就是一副天生任人宰割的主儿相,要从陌生的他们那“临时”获取一点点“支持”,看来是万万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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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强勇并没有接受黄衣妇女的“好意”,而是极不情愿地自己来前台看房价选房。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妈呀,哪里还有像黄衣妇女之前所说的什么三、五十块的房啊?最低也都在一百六十八以上的啊!这不明摆着是在宰客的吗?
强勇有点生气,想怼黄衣妇女几句,结果回头一看,她们几个早就不见了踪影。于是有点不服气地对前台小姐发起牢骚道:
“之前那穿黄衣的大姐不是说有三、五十块钱一间房的吗?”
前台小姐白了强勇一眼,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在广州这地方还有这个价?你也过下脑,你以为是在你们乡下啊?”
前台小姐抢白着强勇,眼皮都不抬一下,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强勇知道这个时候银座已经没有意义了,说来说去到头来吃亏的肯定还是自己的钱财。
正在这时,一个纹身的彪形大汉从里面走出来,满脸杀气腾腾的。
啊哟,不好了,这可能有黑社会介入了吧?一种不祥之感袭上强勇的心头!
“是谁吵着要那三、五十块钱一间的呢?你吗?(目光如炬扫向强勇)有,五十的,老子给你就是,别他妈的给老子废话。”彪形大汉话中软里带硬,似乎也懂和气生财的生意经,似乎已经尽量压住自己随时可能照顾上来的一身肥肉。
“老板,我知道了。三、五十的那间房平时不就只放放杂物的吗?好像里面连个像样的床都没有的啊。”前台小姐有点“委屈”有点为难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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