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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第2页）

&ldo;可我信。从前也不信，自从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不知为什么，就信了。&rdo;

王小嵩说：&ldo;我信，小姨开始信的，我就开始信。&rdo;

小姨苦笑了：&ldo;对要死的人，灵魂那些说法，信，总归比不信是个安慰，对不？&rdo;

&ldo;对……&rdo;他不知心里在怎么想，目光四望，最后落在了屋角的一卷席上。

小姨说：&ldo;从小，一到晚上，只要有月亮，我就坐在门槛上望它一望，望老半天，哪怕冬天，有时也那样。你说我这人，是不是有点怪呢？&rdo;

王小嵩说：&ldo;小姨，你先好好儿躺着，今晚，我能让你望见月亮。&rdo;

小姨又苦笑：&ldo;瞧我小嵩能的，月亮，又不是画的，它不在窗上露脸儿，你还能把它移到窗上不成？&rdo;

王小嵩问：&ldo;小姨，家里还有多余的被褥吗？&rdo;

&ldo;有，在那大箱子里，是小秀的。&rdo;

&ldo;小姨，你等着……&rdo;

一块席铺在院子里，席上铺着褥子，摆着枕头。

屋里，王小嵩将小姨托抱了起来，向外走去。

王小嵩跪下，将小姨放在席上。

放好后他说：&ldo;小姨，你这不就能望见月亮了吗？&rdo;

夜空繁星灿烂，月大如盆。

小姨仰望着，自语：&ldo;月亮，又见着你了。&rdo;

王小嵩抱着被子出来，盖在小姨身上。

他见小姨脸上淌下了一行泪。

小姨朝他伸出手。

他跪在小姨身旁，握住了小姨的手。

小姨说：&ldo;箱子里，有一些剪纸，是要寄给小秀的，就不寄了，你替我给她捎去吧。她来信说，她们大学里的老师和同学，都喜欢她带去的剪纸。&rdo;

王小嵩点头。

&ldo;替我嘱咐小秀，千万要认真读书。&rdo;

王小嵩点头。

&ldo;那几只鸡，我死后，替我分送给乡亲们养着吧。替我求乡亲们，别杀，都是老母鸡了，肉也不香了，求乡亲们给鸡们个善终，养它们到死吧。&rdo;

王小嵩点头，忍不住哭了……

他又想起了过去，当年的小姨初到王小嵩家梳头的情形……小姨和王小嵩种花种菜，手上扎了刺，王小嵩替她除刺的情形。

小姨给他洗澡的情形……

小姨和王小嵩一家，在花红菜绿之中，在月光之下亲密相处的情形……

小姨说了句什么，母亲大笑，小姨也笑……

还有几句话，王小嵩一辈子都忘不了：

&ldo;大姐，有木梳么？&rdo;

&ldo;小嵩，生小姨气了？&rdo;

&ldo;那你就好好长大吧，小姨等你……&rdo;

……

雄鸡啼晓。

天亮了。

照顾小姨的那妇女走入院子，见小姨的头枕在王小嵩臂上。

妇女问：&ldo;怎么到院子里来了？&rdo;

王小嵩抬头，满面是泪，凄楚地说：&ldo;我小姨，要看月亮。&rdo;

中年妇女用手试小姨的呼吸。

小姨闭着眼睛，上身靠在王小嵩怀里，似乎很安详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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