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西征大军帅帐。
自从主力大军,开赴吐蕃高原之后,这里便成了整个帝国西部战线的“心脏”。
每日都有无数的军报、粮草调度文书,如同雪片一般,从前线和后方的长安,汇聚于此。
然而最近几日,帅帐内的气氛,却压抑得,能滴出水来。
卫国公李靖,这位一生之中,几乎未尝败绩的大唐军神,此刻正对着面前那副巨大的沙盘,彻夜不眠。
他的脸上,写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疲惫。
沙盘上,代表着唐军主力的红色小旗,已经深深地,陷入了,一片用白色细沙,堆积起来的,连绵的群山之中。
那便是,积石山。
而在那红色小旗的四周,数倍于己的,代表着吐蕃大军的黑色小旗,已经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合围之势!
“大帅……”
行军总管裴行俭,看着李靖那布满血丝的双眼和那因为数日未曾打理,而略显杂乱的白发,声音中,充满了担忧。
“您……已经,三日未曾合眼了。”
“睡不着啊……”
李靖的声音,沙哑而又充满了苦涩。
他指着沙盘上,如同铁桶一般的包围圈。
“老夫,用兵一生,自诩算无遗策。却不想,今日竟会败在,这高原的地形,和,松赞干布那,如同狼群一般,狡猾的战术之下。”
他,太大意了。
过于相信自己,能用一场,酣畅淋漓的正面决战,来击溃吐蕃的主力。
却不想,松赞干布,根本不与他决战。
而是利用唐军对高原地形的不熟悉,以及那漫长到,几乎无法维系的后勤线,用“诱敌深入”和“坚壁清野”的战术,硬生生地,将他这十万大军,给拖进了这个预设好的死亡陷阱之中!
如今,大军被围于积石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粮草,只够支撑三日。
而吐蕃人,则以逸待劳,只是围而不攻,用“熬”的方式,来慢慢地,耗尽唐军,最后的士气与体力。
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大帅,长安的援军……”裴行俭还想,说些什么。
“援军?”李靖惨然一笑,“行俭,你也是知兵之人。你觉得,还来得及吗?”
“从长安,到积石山,快马加鞭,也要月余。而我们,只有三日的存粮。”
“等援军赶到,只怕要为我们这十万袍泽……收尸了。”
整个帅帐,都陷入了一种,绝望的沉默之中。
就在此时,帐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报——!”
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带着一种,极其古怪的,混合着“惊恐”与“兴奋”的表情!
“大帅!大帅!出……出事了!”
“何事,如此惊慌?!”李靖厉声喝道。
“是……是,鹰愁涧!鹰愁涧方向!”那斥候,喘着粗气说道,“我等,安插在吐蕃军中的探子,刚刚拼死传回消息!”
“吐蕃人的后方……乱了!”
“什么?!”
李靖和裴行俭,同时霍然站起!
“据报!”那斥候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就在昨夜!一支,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打着‘唐’字旗号的军队,如同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了,吐蕃大军的后方!”
“他们,人数不多,约莫只有,三四千人!”
“但,其战力之强,手段之狠,简直闻所未闻!”
“他们不攻击吐蕃的军营,只烧他们的粮草!抢他们的牛羊!”
“化整为零,如同狼群一般,在整个高原上,来回穿梭,今日袭你左翼,明日,扰你右翼!让吐蕃人,防不胜防,疲于奔命!”
“如今,吐蕃人的后方,已经彻底乱成了一锅粥!松赞干布,已被迫,分出五万主力,回援后方,去围剿这支,该死的军队!”
“三四千人?”
李靖听着,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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