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山的下午,很是悠闲,老人们都有自己的事情可以做。
按照往日,春花一定会拉着我去打牌,或者陪我到楼下散步,同我讲些老人们的八卦故事。
但她和小小出门后,便再也没有回来,三楼也没见到她的踪影。
没有春花的陪伴,我倒突然不知该做什么了,只能怀揣着不安,漫无目的的四处乱逛。
走到棋牌室时,被李阿婆招手拦住了:“小郗,你来陪我们打两把。”
“这可是你请我的,输了可别耍赖啊!”我压下杂乱的心思,笑着走过去坐下。
在语山,除了春花,李阿婆是我最早相识的人。
我和春花第一天见面大打出手时,站在围观群众最前方的,便是她。
明明是一个瘦削的气质阿婆,穿着考究的旗袍,全程却扯着嗓子为我加油鼓劲,事后还大肆宣扬我的丰功伟绩。
倘若不是身临其中,我都要以为自己是冲锋战场的革命英雄。
这样的反差,让我当下便记住了她。
熟悉了后,才知道,她本名叫李如烟,是一个出身书香世家的奇女子。
平日里轻声细语,但一打麻将就咋呼,嗓门能立马提高八个度,被春花称作「李大嗓」。
李阿婆自然不乐意,她认为在语山,春花是最没有资格指责别人嗓门大的人。
虽然事实如此,可春花才不管,「李大嗓」的绰号还是这么喊起来了。
两人很不对付,除了最开始做过大半个月的室友,结下的梁子。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春花跟她同台打麻将,必输。
输钱就算了,配合上李阿婆尖着嗓子的嘲笑,响彻整个三楼,能把春花气个半死,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天都在棋牌室上演。
直到那年入冬的某天,我做了噩梦,难得早起一次,比春花早一步坐在麻将桌上。
那是李阿婆住进语山,输得最惨的一天。
春花醒来后围观了这一幕,眼看着李阿婆脸色由红转白,尖锐的嗓音也似熄火的炮仗,再掀不起音浪。
她比自己赢了钱还要开心,搂着我的肩膀,亲切地叫我「郗宝」。
要知道,在这之前她都是叫我「疯丫头」「小赤佬」「山炮」……简称不分地域的骂人合集。
所以要论起我和春花的革命友谊,李阿婆可是功不可没。
和这些老人待在一起,听着他们有一茬没一茬地聊天吐槽。
有人提及自己爱人的离世,有人谈起久病的不适,也有人回忆起曾经艰苦的岁月。
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不安的心绪慢慢平静下来。
正如春花所说,这里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都有一段坎坷悲痛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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