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那时,那孩子便已有了决断,才如此郑重其事。
倒也是个懂事的。
老王妃心情复杂,往日婆媳间言笑晏晏的情景历历在目,衬得眼下安福堂愈发空寂。
只有李清沅隔三差五回来,一家团聚时,安福堂才稍有生气。
李清沅极有分寸,绝口不提萧沉璧。
刚满周岁的宝姐儿却什么也不懂。
她极喜欢那个温柔香软的舅母,记得每回来,舅母都会给她好吃的,于是一直指着李修白身旁的位置咿呀咿呀,众人听了半天不明所以,直到宝姐儿说得清楚了些,才知她是要找萧沉璧。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停了著。
李清沅忙拿糕点哄宝姐儿,堵住她的嘴。李汝珍脸色青白交错。老王妃轻轻叹息。
唯有李修白面不改色,将宝姐儿抱入怀中,摸摸她茸茸的头顶,淡声道:“舅母回家了。”
宝姐儿不懂何为回家。
李修白便抱她出去看星星,指着北边星辰,说那里便是舅母的家。
那语气竟带着一丝温柔。
老王妃神情莫测,李清沅眼神也有些微妙,只有李汝珍什么都没听出来,还是一肚子闷气。
随着李修白心口伤势渐愈,册封太子的大典也迫在眉睫,府中忙碌起来,那股异样气氛才逐渐冲淡。
册立太子之礼仅次于新君登基,仪制隆重。
圣人下诏后,太常寺随即占卜择定吉日。
因圣人中风后身体急转直下,立储宜早不宜迟,日子最终定在八月初八,一切从简。
再简,该有的环节却一桩不能少。
大典前需先行祭告南郊天地、北郊后土,并拜谒太庙禀告先祖。
至于正式典礼则更为繁复,大典设于太极殿,百官叩见,四夷来朝。
自下诏至大典只有半月之期,着实仓促。
崔儋忙得脚不沾地,清虚真人终究不忍,再度出山,料理裴柳两党残余势力。
中间果然出了一些岔子,有人试图在大典上刺杀。但在一行人的周密防备下,册立大典还是风光体面地办成了。
那日,文武百官依品级于殿庭左右序立,侍中与中书令于殿上就位。
李修白身着绯色礼袍,头戴冕旒,自东阶一步步踏过丹墀,从侍中手中接过太子册书,从中书令处接过宝玺,继而向圣人李俨行稽首大礼。
一跪一授,再起身时,便是百官向他朝拜。
山呼海啸,盛况空前,名副其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李俨中风后左手几乎动不了,日常政务处理极为困难。既已册立太子,此时命太子监国本是上策。
但李俨疑心极重,依旧紧握大权,迟迟未松口。
太子册立后,理应搬到东宫。但因大典仓促,东宫荒废日久,尚未修葺完毕,李修白仍暂居长平王府。
因这两桩,朝野之中又生出了一些流言。
李俨的态度令人难以捉摸。郑怀瑾看在眼里,不由慨叹:“这储君当真不易。已到如此地步,这圣人还防你防得如此森严!看来不到临终,他绝不会轻易交权。你即便想为先太子昭雪,也不可轻举妄动。”
“我知道。”李修白靠坐在圈椅上。
他明面上安安分分,暗中却已在收拢权柄——神武卫大将军周焘已接掌神策军左军中尉,同时,他对几个示好的节度重镇也加以笼络,将兵权牢牢握在手中,以防万一。
郑怀瑾知他已有成算,稍稍松了口气,瞥见他案上那只棋盒,又跟他抱怨:“你可知我那日去平康坊向宛娘讨这东西有多丢人?整个楼里的小娘子都瞧见了!如今全长安都在传我吝啬,这些日子我连酒都不敢去喝。李行简啊李行简,你真是害我不浅!”
李修白揉着眉心,只淡淡道:“这不正好?终日流连那些地方,待舅父返京,你必有一顿好打。我这分明是在替你挡灾。”
郑怀瑾气得跳脚:“花言巧语!我看分明是你没了夫人,也见不得旁人蜜里调油!”
李修白目光微凝:“夫人?婚典未成,我何来夫人?”
郑怀瑾眼神顿时变得微妙:“哟哟哟,这是怎么了?先前不是还心疼人家遭算计?转眼就变了卦?怎么,被气着了?你真能眼睁睁看她嫁去回纥?”
李修白起身走至窗边,远远望向书房外的梧桐:“她不会。”
“什么意思?”郑怀瑾不解,“前几日邸报上明明白白写着。十日之期已到,萧沉璧仍拒不投降,她那白眼狼弟弟已在整兵备战,只怕不出一月便要攻打相州。萧沉手中仅一万兵力,若不嫁回纥,回纥岂会助她出兵?”
李修白望着梧桐,反问:“回纥的使者前往相州也有八日了吧,她虽示好,却迟迟不应。你猜是为何?”
郑怀瑾挠头:“毕竟是嫁七十老翁,萧沉璧再狠,也得犹豫吧?又或是做给她阿弟看,有回纥为靠山,想要吓退他?”
“还有呢?”李修白继续问。
郑怀瑾苦思冥想:“还能有何缘由?”
李修白偏不点破,只端茶轻抿。
初闻邸报时,他的确被那消息激得心头火起,以为萧沉璧当真看中那七万兵力,不惜嫁与回纥。
但冷静之后,忽又想起昔日在薜荔院时,她是知晓他在魏博有眼线的,这才明白她恐怕又是在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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