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沅思索道:“女儿也这般想。正好,我夫婿崔儋已正式就任礼部侍郎,此事由他上奏如何……”
“不可。”老王妃却摇头,“此事绝不能由崔家出面,否则庆王必记恨于你。之前科举舞弊与剑南旧案已引得二王斗得不可开交,依我看,你只消暗中将此讯透与柳党,柳相自会以此为柄,遣人参劾柏庆。”
李清沅深觉有理:“如此甚妥。女儿回去便让郎君设法将此讯暗中递与柳党。”
老王妃拍了拍她的手,此计就此敲定。
另一边,瑟罗依萧沉璧吩咐,也火速将淮南漕乱及柏庆灭口数百人之事报与进奏院。
康苏勒这两日不知为何,忽然头痛腹痛,正在卧床休养。
是以,此事交由安壬来做。
安壬闻讯大喜过望,准备照葫芦画瓢,将此事告知给柳党。
岂料他刚备好物事,联系上韩约,请他暗通柳宗弼时,韩约却诧异他们竟也知晓了——
一个“也”字用得蹊跷。
安壬追问方知,此事早在下午已有人密报柳宗弼。
眼下不单柳党,连韩约都已听闻。
安壬错愕:“不是说当日之人皆被柏庆灭口了么?你是如何得知的?”
韩约道:“在下是从同僚口中得知,而且,不仅同僚知晓,如今此事已悄然在长安传开。”
安壬心底愈发惊骇,一时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于是去了西厢房。
不料李修白听罢,原本手执的书卷忽然放下,目光凛冽:“华阳郡主?你们是如何与她扯上关联的?”
安壬被他的反应惊到了,皱眉:“此事确是从华阳郡主口中所出,有什么不妥?”
李修白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他先前曾笼络一批心腹暗中筹谋,只可惜大业未竞,自己却身陷囹圄。
按照安壬的说法,此事只有他阿姊知道内情,而且,有人竟比进奏院更快一步,把消息捅给了柳党。
这意味着,暗地里还有一股势力在挑拨二王相争。
会是谁呢?难道……
尽管内心思绪万千,李修白面上却波澜不惊,淡淡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名字听着陌生罢了。不过,魏博为何会晚了一步?是拿到消息时就迟了?”
安壬虽平日里笑嘻嘻的,但对这个陆先生始终心存戒备,并未吐露全部实情。
他随口编了个理由:“大概吧。咱们的消息是买来的,也许华阳郡主之前就跟别人提过?又或者当时除了郡主,还有别的船侥幸逃脱了?”
李修白被困在此处,一时无法判断真假。
当然,他也不会对魏博交底,于是顺着对方的话说:“无论如何,如今柳党已经知道了,必然会借此向裴党发难。我们只需暗中观察,适时添把火就够了。”
安壬也是这般打算,便不再多言,目光扫过这人宽大的案几,他又起了心思。
唉,女使禀报说郡主前几日刚来了月信,也就意味着先前这一月白忙活了。
郡主的身孕,如今对外宣称该有“两个月”了,再有一个月,就该显怀了。
若是显不了,只怕他的脑袋和脖子就要分家了!
不行,得让萧沉璧来得更勤些,这一个月内,必须让她怀上。
安壬是胡医出身,对妇人之事也略通一些——女子月信后的五六日正是受孕的好时候。
到那时,绑也要把她绑来。
而且,最好能让她在这进奏院待上一整天——
第26章朱砂痣抛却自尊,舍去皮囊,唯命是从……
安壬说完便要离开,李修白从紫檀木书案前起身相送。
他肩宽腰窄,身姿如松。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眼尾微微上扬,本该风流蕴藉,此刻却沉静如古井深潭。
安壬被这份气度所慑,心头莫名涌起一丝折煞之感,总觉得这位被困在进奏院里着实是大材小用了。
他连忙摆手:“先生请留步,不必相送了。”
李修白于是停步,即便只是静立,周身自有一股清贵之气。
春阳灿烂,庭院里一丛芙蓉花开得正盛,粉瓣凝露,翠叶承光。
然而,这满院的盎然春意,却丝毫未映入他眼底。
望着安壬的背影,他眼神渐渐冷下来。
除了魏博,显然另有一股势力在暗中搅动长安风云,更巧的是,这股暗流似乎还和他的阿姊有所牵连。
他原以为自己“身故”之后,王府旧部必定四散,此刻细细推敲,恐怕未必尽然。
或许,阿娘和阿姐仍未放弃。
若真如此,他在暗处着力,或可有转圜之机。
目光落在那丛开得正好的芙蓉花上,李修白抬手折断最娇艳的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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