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息丹的清凉药力如同薄纱,将两人的气息紧紧包裹、压缩至近乎虚无。
她们像两道融入暮色的影子,在楚王朝荒凉崎岖的边境丘陵地带穿行。
脚下的土地不再是启王朝熟悉的黄沙戈壁,而是覆盖着稀疏灌木和坚硬砾石的褐红色土壤,空气里弥漫着干燥的尘土和某种陌生的、略带咸腥的风的气息。
远处,隐约可见楚王朝边关低矮的烽燧轮廓,在沉沉暮霭中如同蛰伏的巨兽。
连续数日不眠不休的亡命奔逃,消耗着林柠新愈身体的每一分力气。
龟息丹压制了生命波动,却无法消除肌肉的酸痛和精神的极度紧绷。
她紧跟在尚枳身后,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全靠意志支撑。
体内那神秘的武神封印,此刻沉寂得如同深潭,让她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可她知道,这沉寂的“钥匙”,是她们唯一的希望,也是悬在头顶的利刃。
“师父……”林柠的声音在龟息丹的作用下显得格外微弱干涩,仿佛怕惊扰了这片死寂的边境荒野。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她喘了口气,努力让话语连贯。
“你说过……我的封印……能找到那个通道……可是,要怎么找?它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前方的尚枳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背影在渐浓的夜色中显得愈发挺拔而孤寂。
只有荒野的风掠过她粗布衣袍的猎猎声响回应着林柠的疑问。
林柠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得不到回应是常事,但此刻的沉默在无边无际的荒凉和身后无形的追兵压力下,显得格外沉重。
她想起荆元房屋里燃烧的幽蓝火焰,想起尚枳体内封印着那般恐怖的东西,想起女帝暗卫那冰冷刺骨的杀意……巨大的迷茫和恐惧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看着尚枳沉默的背影,那背影承载了太多她无法想象的痛苦和秘密,也隔绝了她试图靠近的探寻。
“师父?”林柠忍不住再次开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恳求。
“我们……总不能一直这样漫无目的地逃下去……那封印……它到底……”她的话音未落,前方的身影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
尚枳转过身。
就在林柠以为会迎来一如既往的冰冷目光或是不耐的斥责时,尚枳脸上的线条却奇异地柔和了一瞬,那深潭般的眼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短暂的、近乎恍惚的微光。
紧接着,一种截然不同的、带着点活泼甚至小抱怨的语气,突兀地从她口中响起:
“洧柠!”
这声音清脆,尾音甚至微微上扬,带着一种林柠从未在尚枳身上感受过的亲近感,像投入死水的一颗小石子,激起的涟漪让林柠瞬间僵在原地,瞳孔骤然放大,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怎么走这么慢呀?天都要黑透了!”尚枳——或者说,此刻语气神态像极了记忆中某个模糊碎片的“荣枳”——微微歪了下头,看向林柠的眼神里没有了平日的深邃冰冷,反而带着一种……日常的无奈?
她甚至还模仿着记忆里的动作,朝林柠的方向招了招手。
“快点快点,我们得找个背风的地方歇歇脚。这鬼地方风沙吹得人眼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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