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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第1页）

塌灰半蹲着马步，不停地往眼前的假想敌捣着拳头，出拳讲究很多，心中想着要领自己还要数着数。塌灰练得很投入也很认真，&ldo;八百零一，八百零二，八百零三……&rdo;累得数数都没劲儿了。白蝴蝶心疼塌灰，跟德旺求情，&ldo;让孩子歇会吧。&rdo;

德旺叼着烟袋，蹲在台阶上，他训练徒弟从来是一丝不苟，&ldo;不行，每次至少一千。过去小德子五岁……&rdo;突然一阵咳嗽。

白蝴蝶过来帮着捶背，&ldo;你看你看，说着自己就跟自己犯心病。&rdo;白蝴蝶夺过烟袋，又赶紧给德旺擦汗喂水，使个眼神企图让塌灰就此打住。德旺不干，起身给了塌灰一巴掌，自己做着示范然后手把手的教他，&ldo;嘛叫站如钟立如松？看着！两脚往这一站如同生根入地，出拳的时候，身子不动两腿不能晃。再说这拳头，出去要有千钧力，要拧着劲头出去，肩膀不能跟着送出去，要得是胳膊上的劲儿。接着来，再打五百下，打的不成样子甭想吃饭。&rdo;

塌灰站到一边对着院墙接着打拳去了，白蝴蝶白了塌灰一眼，对德旺在这日本孩子身上下的功夫有看法。可是她又不能直说，只能用隐讳的方式向德旺进言，&ldo;爷呀，你老得想想自己的身子骨啊！&rdo;

德旺听不出白蝴蝶的话是嘛意思，拿着好心当驴肝肺，&ldo;你总不让我动换，听你的，怕是我的骨头节早就生锈了。&rdo;

白蝴蝶点着德旺的脑门，&ldo;爷呀，我是怕你老这儿生锈！&rdo;

德旺不解地瞪起眼来，&ldo;嘛意思？你的脑筋总是比我多好几根弦儿。&rdo;

白蝴蝶悄声道，&ldo;跟爷说了多少遍了，不能让一块瓦儿绊两回跟头，小四德子的教训你老忘啦？&rdo;

德旺瞥了一眼正在操练的塌灰，&ldo;你是说……&rdo;

白蝴蝶捂住德旺的嘴，&ldo;爷呀，咱们中国老百姓总是刀子嘴豆腐心，吃了多少洋人列强的亏，总也没记性。心善不被人领情，以德报怨反遭人讥。掏心窝子教给人家本事，调过头来拿你的本事劫你的道，绑你的票。取了你的性命，还说你缺心眼儿，活该命贱！&rdo;

别看德望嘴硬，其实心里头，拿白蝴蝶的话还是很当回事的，&ldo;你打开话匣子，那张嘴就像勒不住的火车头，没完没了，还刹不住车。&rdo;

白蝴蝶跟他嗔脸，&ldo;这可都是你老常说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轮到自己头上，就扔脖子后头啦。&rdo;

德旺依旧按照他的思维理念看待一切，这也难怪，他不是诸葛亮，能够前看三百年后看五百载，他看到的只能是眼前的具体事物，眼下他忧虑的是这孩子将来怎么独立于世，至少能够自己养活自己。他没有别的可以传授于人，他只会几手拳脚，他就是依靠这拳脚把几个徒弟带大的。可是他没有意识到，给房子给地不能把拳脚随便给人，特别是不摸底的外人。

然而，善良的德旺他不拿塌灰当成外人，尽管是死敌的后代，终究是个孩子，更何况……他说：&ldo;塌灰究竟是个没爷没娘的孩儿，不教点玩艺儿，等长大了，怎么成家立业，靠嘛糊口呀？我要是有别的能耐，也不乐意让孩子起小遭这份罪，难道我不知道，练拳脚打把式，磨难人啊！&rdo;说了半天，他还是没说到点子上。

花筱翠站在外头，都听明白了，于是挑起担子走进院子。看见花筱翠进了院子，白蝴蝶马上迎上去，&ldo;哟，这么早就下街收摊了？&rdo;

花筱翠放下担子，&ldo;这些日子买卖好做，东西买完了，就早班儿收了呗。&rdo;

德旺发现花筱翠的确辛苦。便心疼地说：&ldo;赶明儿找个地方把担子存起来，省得来回挑着怪费劲的，撂在镇子上不就得啦。&rdo;

花筱翠诚实地回答：&ldo;刚才古老爷打发人帮我收摊子了，我不乐意给人家添麻烦，再说没个担子挑着，磨好的豆浆也不好带。&rdo;

白蝴蝶往屋里让着花筱翠，&ldo;里边坐着说话吧。&rdo;

花筱翠说：&ldo;不了，我看塌灰在院里练功夫，想跟德旺爷张口讨个方便，赶明儿让这孩子跟我做个帮手去吧，多少挣两钱，也算个进项。&rdo;

白蝴蝶马上赞同：&ldo;这可是好事儿，跟着秃子婶儿，又学手艺还能挣钱。&rdo;

德旺不爱听了，&ldo;你说的这叫嘛话，她挣俩钱容易吗，搭把手是应该的。大小伙子闯荡闯荡，还长出息呢，提个钱字我就不让去。&rdo;

花筱翠不跟德旺顶着说话，&ldo;就这么说定了，明儿就跟我上街，到时候我来接他。&rdo;说着挑起担子回家了。

塌灰正好打完拳，听说明天让他跟着出摊儿，疑惑地问，&ldo;武功的不学啦，学摊煎饼？&rdo;

白蝴蝶不容置疑地跟他说：&ldo;对，摊煎饼，这才是你该学的真正功夫！&rdo;

花筱翠回到家，麦收正在等她，花筱翠放下担子，笑脸盈盈的打招呼：&ldo;麦收姑娘串门来了？&rdo;麦收也是喜盈盈的说话：&ldo;婶子，俺给你老看家来了。&rdo;

花筱翠不以为然的，&ldo;两间空屋子，有啥可看的。&rdo;

麦收将花筱翠拉进里屋：&ldo;婶子，你看！&rdo;花筱翠进到里屋一看愣住了，只见炕上摆满了各种花布和各式各样的包装食品，麦收一样样的拿给她看，哪一样拿在手上，都让人舍不得放下。花筱翠铁青着脸问：&ldo;这是哪来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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