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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第1页）

主任医生，一位戴眼镜的、半秃顶的、五十多岁的瘦小男人，迈着很稳健的

步子走入病房，首先在老年妇女的病床前站住，问：&ldo;感觉病情好转些了吗？&rdo;

&ldo;好多了，好多了呀，大夫，让我出院吧！&rdo;她请求地说。

&ldo;出院？那可不行。您老至少还得再住半个月。&rdo;主任医生将病历夹朝身后

一背，不容商量地回答。

&ldo;哎呀呀我的好大夫，半个月我可再住不起了啊！小儿子待业整整三年了，

连个临时工作也找不到，大儿子又返城了，也待业。

俩儿子都整天满市奔走拉小套呢！再说，我又不享受公费医疗，俩儿子还挺

有孝心的，隔三天五日的总要买点东西来看我，他们靠拉小套才能挣几个钱呀？

我都六十多岁了，治好了病又能再活几年？大夫你就让我出院吧！……&ldo;

主任医生有耐性地听着，直至她闭上了嘴，忧愁地望着他不再说什么，才回

答：&ldo;有病就得治啊！您老别操那么多心了。我的两个女儿，也刚返城，也在待

业……&lso;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rdo;&rso;

&ldo;还面包牛奶呢，那不到了共产主义了？我还能活到那时候哇……&rdo;老人撇

了一下嘴，嘟哝着朝墙壁转过身去。

主任医生对护士说：&ldo;病房里空气不好，打开风窗。&rdo;望着女干部，又说，

&ldo;你明天可以出院了。&rdo;

她点了一下头。

&ldo;刚才这位大娘的话，你都听到了吧？你们民政局不能救济一下吗？&rdo;

徐淑芳立刻睁开了眼睛。

&ldo;这……&rdo;她沉吟片刻，没把握地说，&ldo;像这种情况，全市多极了。比她更

困难的情况，我们也了解到不少，可是国家每年批给我们民政局的钱很有限……

这是一个社会问题。&rdo;

&ldo;民政局不就是为了解决这一方面的社会问题而存在的吗？&rdo;

&ldo;当然……不过……我替这位大娘向局里负责这方面工作的同志说说话吧…

…&rdo;

2

&ldo;我替这位大娘谢谢你。&rdo;主任医生严肃地说。

老年妇女缓缓翻过身，望着主任医生说：&ldo;大夫，您可真是好人啊！&rdo;又望

着女干部说，&ldo;您也是好人，您们俩都是好人！&rdo;

徐淑芳真想也对女干部提出希望民政局&ldo;救济&rdo;自己一下的请求，但是她的

自尊心将这一念头按倒了。她又闭上了眼睛。

主任医生和民政局的女干部相视微微一笑。

主任医生转身瞧着那姑娘，问：&ldo;你叫郝娟娟？&rdo;

她故作出非常天真非常可爱的模样，眨了一下眼睛，&ldo;嗯&rdo;了一声，用手心

托着一个剥去了皮的橘子递给主任医生：&ldo;医生您吃个橘子吧！&rdo;

&ldo;我从来不吃病人的东西。&rdo;主任医生冷淡地说。

&ldo;怕传染上病？我可没病，一点病也没有。&rdo;她妩媚地笑着，想博得好感。

&ldo;你没病住到医院里干什么？&rdo;秃顶的主任医生看来对姑娘的妩媚微笑并不

欣赏，板着脸说，&ldo;你立刻收拾东西，立刻出院，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rdo;随即

对站在身旁的护士吩咐道，&ldo;十分钟后，你将走廊里那个小学教员安排在这张床

位。&rdo;说罢，不再理那姑娘，走到了徐淑芳的病床前。一

&ldo;伸出手。&rdo;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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