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了胶,拔下的每一根鸡毛都粘在手上,直往围裙上抹。拔一根,抹一次,脏围
裙粘满鸡毛。院内弥漫着荤腥味,她一阵恶心。
新房在院子最里的一个角落,两个门斗挤住一扇倾斜的窄门。
门上不但贴着金色喜字,两侧还贴着喜联。上联:男才女貌天生一对;下联,
亲爱和睦地产一双。横批:妒极羡煞。
新房内传出一阵阵劝酒声,祝贺声,划拳声。
她站在阳台上时对&ldo;结婚&rdo;两个字产生的种种神秘而幸福的想象,被眼前所
见耳边所闻抹了一层滑稽色彩。
女人要结婚,是因为到了不知该将自己怎么办才好的年龄
‐‐她想起了小周说过的这句话。
拔鸡毛的小伙子快活得像他自己是新郎一样,一边拔,一边念念有词:&ldo;拔
萝卜,拔萝卜,拔呀拔呀拔不动……&rdo;逗得孩子们嘻嘻哈哈。
忽然孩子们都不笑了。
小伙子感觉到气氛不对,抬起头,一时间提着鸡怔住,呆呆望着她和他们。
他们中的一个,穿黄大衣的那一个,上前一步,冷冷地,几乎是用命令的口
吻说:&ldo;通告一声,我们讨杯喜酒喝。&rdo;
小伙子的目光已注视在花圈上,听了对方的话,将还没对付完的鸡放在锅台
上,问:&ldo;这花圈……&rdo;
&ldo;关你什么事?&rdo;&ldo;黄大衣&rdo;的口气仍那么冷。
&ldo;花圈上写着我嫂子的名!&rdo;小伙子瞪起眼睛来,脸也涨得通红。
&ldo;原来如此!&rdo;&ldo;黄大衣&rdo;冷笑道,&ldo;那就把你新嫂子请出来,我有话对她
讲!&rdo;
&ldo;放你妈的屁!&rdo;小伙子从锅台上操起一把剔骨尖刀,从席棚下跃出,声色
俱厉地说:&ldo;你们存心来闹事的啊!告诉你们,我们郭家兄弟不是好惹的!聪明
点,就把花圈扔到院外去,喜酒管够你们喝!不聪明,咱们白刀子进去,红刀子
出来!……&rdo;边说边晃着刀,预备展开一场恶斗的样子。
她看出来,他有点跛足。
&ldo;黄大衣&rdo;谨慎地保持着冷峭的镇定。
15
两个抬花圈的,见对方手中攥着尖刀,一脸恶色,彼此示意,轻轻放下花圈,
同时上前一步,一左一右,护在&ldo;黄大衣&rdo;身旁。
&ldo;放下刀子!你们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误会……&rdo;她劝阻小伙子。
&ldo;好哇,还跟来个哭丧的!溅你一身血就有你哭的机会了!……&rdo;他用另一
只手凶狠地推开她。她趔趔趄趄倒退数步才站稳。
&ldo;黄大衣&rdo;说:&ldo;别拿刀吓唬人。它要渴了,先喝的肯定是你的血!&rdo;
几个孩子跑入新房。人们从狭窄倾斜的门内一拥而出。
这小院顿时被双方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所笼罩。
&ldo;立伟!……&rdo;一个人大步走到小伙子跟前,从他手中夺下刀。
将他推到了席棚底下。这人的身材,比&ldo;黄大衣&rdo;高不少,也强壮许多。一
团绸布小红花‐‐新郎的标志,别在的卡中山装上兜盖上。
新郎朝花圈看了一眼,随后一一打量三个不速之客,不卑不亢地问:&ldo;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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