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史书并没有记载那名妃子的名字,也不知月星石是从何处查来。李无名见这书中参照古籍列举得如此严谨,想来月星石不是会信野史之人,立刻怀疑道:“这怕不是同名那样简单……”
白微称白陌为儿子,而这上书者无疑是个女人。白辰面对这个差异却是微微皱眉,
“化形就是重塑身躯的过程,妖一般不会改变性别,但这不代表不能……”
做惯了公狐狸谁会喜欢突然变成母的,因此妖化形时一般也不会改变性别,若是改了,必然是另有所图。
白辰如此说,李无名便肯定道:“是了,妖王死在魔尊之前,我师父也是在天道盟成立后才彻底不问世事,白微在后商时期复活留下子嗣并非不可能。你想,若白微不说,我们也不知道白陌是只公狐狸。他本不知名又是化的女身,自然就不必隐姓埋名了。”
这样一说倒真的对上了,白辰低眉一想,忽的又道:“说起来,戏本子里方岁寒除的狐妖就是帝王妖妃。”
后商统治人族的时间非常短,仅历经两代帝王便被西梁所灭,方岁寒便是末代帝师,二十岁入职后便可自由行走宫廷。若白陌混迹于后宫,二者撞上的几率极高。说到底,梨园编的戏数以万计,白微怎么偏就挑了这么一出来演,又为何要将白陌的存在告知白辰,那只老狐狸可不是会乱说话的性子。
如此细细推敲,白辰不等李无名回答便得出了结论,“方岁寒的匕首上沾着狐妖的血,东陵之中又曾跑出过一只狐妖,看来就是白陌无异了。”
“狐妖的神魂还有一部分被小和尚封在体内,看来这事你得上心了。”
李无名没有异议,白辰神色间的疑惑却不减,又道:“我不明白,白陌也视人族为敌,白微为什么要将他的所在告知于我?既要告知,当初为何又不直接言明?”
“白微说他本不欲杀你,是白陌设计拿了你的妖丹。既然白陌连父亲不许后嗣自相残杀的规矩都不放在眼里,可见这对父子关系也不怎么样。”
李无名上半生就栽在了皇室斗争之中,琢磨了这些年对权位之争已看得通透,轻笑一声又道,“既然他不喜欢白陌,你又刚好自立为妖王,自然得出个题验一验你是否配得上这个位置。”
这老狐狸的一言一行都是坑,白辰闻言便是一默,李无名见了只继续笑道:“其实他还留了个礼物给你,别忘了,他死在你面前的那具化身是有妖丹的。”
白微用的是裂魂之术,妖丹也随之分裂将修为平分至每个化身,这化身的妖丹虽比不得完整体,供白辰恢复妖力却也足够了。同为九尾白狐还存在血缘关系,白微的妖丹其实比龙珠更适合白辰,然而他还是任由龙带走了那具尸体。
如今他也是认真看向李无名,“我欠你多少情都是自家的事,对外人我一分都不想欠。”
这话李无名喜欢,伸手轻轻拍了拍小狐狸的头,倒也没忘了正事,“你觉着白陌好对付吗?”
白微至少不会要自己后裔的命,白陌却是白辰不可逆转的敌人,倒是不能不防。
后商时期,天道盟的重心放在扫清魔尊余党上,只要朝廷着手于推行内政人族就没有余力向外扩张,刚遭大败的妖族便得到了喘息之机。
且人族一半为男一半为女,若女子都困于家宅之事,人族整体自然随之削弱,后世发展必定减缓。最重要的是,人本就是喜欢党同伐异的生物,而男女天生有别,只要这段历史存在,稍加挑拨就能斗起来。女子持续衰弱便罢,若是变强拥有了武力,白陌只需将过去种种再翻出来,男女之间便少不得一战。不论如何,满是裂痕的人族永远也不可能再发挥出长安部落与灭魔之战那样万众一心的可怕战斗力。
一道上书在人族埋下千万年也无法修复的裂痕,以妖族角度看,白陌这一计绝妙且无解。这样败军之际仍能抓住机会算计人族一把的狡猾狐妖如今正与白辰争夺妖王之位,他也不由忌惮道:“论狡诈狠毒,白陌更胜白微。”
比起永远正大光明进攻对手的白微,白陌就是隐藏于暗处的毒蛇,就算咬了你一口也找不出其踪迹。只是,白微这妖族历史上第一任妖王真的会更好对付吗?
李无名对此未置可否,仅轻声一笑,“这种手段白微是不会用的,他若能谄媚于人,当初直接拿下我师父岂不比魅惑什么君王有效。”
论对人族的影响力,白剑仙这老祖宗无疑胜过任何君王。他在大雪山隐居数千年,唯一所接触的活物便是白微。
白辰对这两位的关系还是挺好奇的,闻言便抬头看着李无名,“你说,他当时为何不拿下你师父?”
白辰问的是白微明知只要白危月活着谁也不可能灭绝人族,当初为何没有除去后患。李无名却听成了另一个意思,指了指自己右手便无奈道:“我师父说剑仙的体质与常人很不一样,体内剑气只要泄露一星半点就足以摧毁旁人经脉,所以不能与人有肌肤之亲。他是个死心眼的性子,现今如何管着我,当初必定也是如此严于律己。”
这样一说,白辰也想起了之前李无名情动时自己所产生的危机感,那一刻,九尾白狐的本能让他立刻就变回了原形。那时他只当自己是未经人事羞怯了,如今想来,他往日爬李无名床的时候可不知何为羞怯。化为原形,这是洪荒妖兽感知到致命威胁时的本能反应。
如此说来,白微与白危月在一起数百年竟是君子之交了?这种事放在那个后裔无数的妖王身上总觉得很是诡异。
不过,比起祖宗,白辰更担忧自己的终身大事,“我这辈子还有希望进洞房吗?”
白危月少年就修巫剑,长安灵巫只有他从不与外人见面,创立剑仙一道时就没考虑过繁衍后代这种事,故所用皆是永世孤寂之绝剑。如今剑道已成,再要从基础上更改已是不能。李无名从不是蠢人,五百年前与白辰同在大雪山时就察觉到自己有些心动了,直到师父告知了他这个秘密。他那时还不知师父与白微的具体恩怨,只当白微正是因此离开师父,一遭解禁便放浪形骸。料想小狐狸日日勾引自己,想必也是受不了神交一世的,为防步上师父后尘,那小小的心动也就全都压下了。
只可惜,一遭心动百世不止,当白辰身陨他才发现没有小狐狸的日子竟是如此枯燥乏味。其实也没有坊间才子佳人故事里那般心痛欲绝要死要活,只是一瞬间生命就空了,从此重峦锦绣只是山,接天碧海只是水,壮丽山河都是旁人的风景,不再与他有关。
白危月杀死白微后也是这样的心情,一生中仅有的乐趣已经没了,未来无尽的寿命如此无聊,不无情如何活得下去?他活着只是因为长安部落仅剩下一个遗民了,若他死了,那个辉煌古老的国度便只能被人遗忘。
白危月没养白微之前就是这样活着,所以他很快再次习惯。可李无名不想习惯,既然不想,那就从头再来,改变一切。
而今,他看着自己救回来的小狐狸,仍是那副仿佛说玩笑话的态度,星眸微弯,唇角含笑,只道:“所以我决定不修这注定孤独终老的剑道了。”
“你什么意思?”
白辰大为震惊,李无名倒是从惊吓小狐狸的行为中得了趣,仿佛另寻修道之法的人不是他一般,仍是笑道:“以我之天资,另写功法开宗立派应该也不算什么难事。”
剑仙一道是白危月历经五千年才琢磨出的剑道极致,要再创出这样的剑法谈何容易。既然得到了这样的机会,为一只狐狸放弃岂不是太可惜了。
白辰不愿李无名将来后悔,虽有些踟躇,还是慢慢道:“其实,狐狸发情只为繁育后代,也就那段时间比较燥热。既然你我不可能有后代,洞不洞房也——”
不待他说完,李无名已是坚定道:“人可没有发情期,我有所谓。”
此言一出白辰顿时懵了,就你?把**当茶喝还能清醒研究剑谱的男人?出家的和尚都没你那定力,你还发情?你有个鬼!
然而,李无名并没有给他质疑的机会,反是认真道:“相信我,男人好色起来没有做不到的事。”
李无名既如此胡搅蛮缠,便代表这个决定不接受质疑。事实上,若不是今日说漏了嘴,他本不欲告知白辰此事。
被师父震碎经脉的事他只当做闲聊与白辰一笑而过,却从未说过,这才是白危月动手的理由。
白危月不知道了无生趣的自己还能活多久,所以他培养徒弟继承一身绝学。世上只能有一个剑仙,李无名不肯继承这个位置,那就必须杀了他,取出剑心再造传人。
李无名不是不负责任的人,他必须将师门事务交代清楚才能去走自己的事,若师父想要另立传人,他也愿意将毕生剑气传给更合适的那个人。
那时候跪在师父面前的李无名不知道,没有更合适的人了。剑仙之道由巫术与道法结合而生,修士之剑仅是表,巫术制造的剑心才是核。只有白危月知道李无名为何会被九尾白狐吸引,他这个徒弟若非托生了人的躯体,原也该是喜欢狐狸的。
白危月何等狠人,左右不是第一次杀徒弟了,当即招来剑气,只冷冷道:“你,死吧。”
谁知李无名更狠,面对比至高峰风雪还凛冽的剑气竟丝毫不躲,经脉尽断也不吭一声。这倔强的模样像极了白微,素来一剑毙命的白危月竟下不去死手,破天荒开口道:“现在认错还来得及。”
世上本没人敢对白危月用苦肉计,可李无名敢。这是一种很奇妙的自信,就像孩子清楚自己只要赌气三天不吃饭父母就一定会骂骂咧咧地妥协一样,心里总有个声音告诉他,师父不会真的杀了他。就凭这玄妙的直觉,李无名赌了一把。而如今白危月出剑他却没死,便是赌赢了。
白危月这样的性子,若想杀他,第一剑就该直接刺中要害。既然没有,那便是不愿杀。李无名趁机抬头一笑,“师父,剑仙一道是你毕生绝学,可你怎知我不能超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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