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血,染红了野牛谷两侧的峭壁。千余头犍牛在谷底不安地挪动,它们尾巴上捆着浸透桐油的麻布,牛角绑着硫磺火把,口鼻被黑布蒙住,却仍能感受到大战将至的紧张气氛。陈玄策轻抚玉符残片,破损处渗出的金液滴落在牛皮上,竟让布料泛起诡异的蓝光——这是泥婆罗巫师注入的驱蛊咒印,能确保火牛在毒雾中不受蛊虫侵蚀。
“报!阿罗那顺重整象阵,已追至谷口!”斥候的呼喊划破寂静。陈玄策登上谷口的了望台,只见夕阳下,八百头战象组成钢铁洪流,象鼻喷出的绿雾将晚霞染成诡异的墨色。阿罗那顺的九牙战象立于阵中,黄金面具在暮色中闪烁着凶光,他举起权杖,象群齐声怒吼,震得谷壁碎石簌簌掉落。
“准备点火!”陈玄策的声音沉稳如铁。西域牧民们手持火把,在牛群中穿梭。当第一头犍牛的尾巴被点燃,火焰瞬间顺着麻布窜起,受惊的犍牛疯狂嘶鸣,扬起的蹄子踢起阵阵烟尘。玉符残片光芒大盛,在夜空中投射出古老的火焰图腾,仿佛远古火神苏醒。
火牛群如红色的怒潮冲向象阵。战象从未见过如此阵势,顿时陷入混乱。几头象鼻卷起火牛,却被烈焰灼伤,发出震天哀嚎。象群的铜铃声与火牛的嘶鸣声交织成恐怖的交响乐,阿罗那顺的怒吼声被彻底淹没。他急忙驱使蛊虫控制战象,然而玉符残片的力量与泥婆罗巫师的梵文咒印产生共鸣,蛊虫在高温中纷纷爆裂,化作腥臭的脓水。
“放雷火罐!”达曼统领的战象率先发难。罐体在空中炸开,蓝光咒印组成的屏障将剩余蛊雾尽数净化。天竺武士们惊恐地发现,他们的青铜盾牌上的曼陀罗咒印正在火焰中扭曲、崩裂。一头战象被三头火牛缠住,象腿被火焰灼烧,跪倒在地时将背上的武士压成肉泥。
阿罗那顺恼羞成怒,挥动权杖指向谷口:“给我杀进去!踏平这里!”他的九牙战象踏出沉重的步伐,象牙上的剧毒铁链横扫千军,将火牛拦腰斩断。但更多的火牛从两侧涌来,它们蒙着黑布的双眼看不见恐惧,只凭着本能冲向一切阻挡的物体。象群的铁靴在火海中发出滋滋声响,象甲缝隙间渗入的火焰开始灼烧皮肉。
陈玄策抓住战机,高举令旗:“全军出击!弩手瞄准象眼!”改良后的诸葛连弩发出密集的嗡鸣,三棱透骨箭穿透烟雾,射向战象脆弱的眼部。一头战象惨叫着扬起前蹄,庞大的身躯向后倾倒,砸塌了后方的天竺军阵。象群的踩踏声、火牛的悲鸣声、箭矢的破空声,混着燃烧的爆裂声,将野牛谷变成了人间炼狱。
此时,玉符残片的光芒突然凝聚成金色锁链,缠住阿罗那顺的九牙战象。象王愤怒地甩动头颅,却挣不脱神秘力量的束缚。陈玄策跃上谷壁的制高点,将残片高举过头顶:“破!”金红色的光刃从天而降,斩断了象鼻上的剧毒铁链。失去控制的战象疯狂冲撞,将阿罗那顺的亲卫队冲得七零八落。
天竺军队彻底崩溃。士兵们抛下武器四散奔逃,却被泥婆罗象兵截断退路。达曼统领的战象卷起铜铃,震耳欲聋的声波让逃窜的天竺人耳鼻出血。火牛群仍在肆虐,它们尾巴上的火焰点燃了谷中的灌木,火势借着风势蔓延,形成一道火墙,将阿罗那顺的残部困在中央。
阿罗那顺在混乱中摔下象背,黄金面具出现裂痕。他望着燃烧的战场,眼中第一次闪过恐惧。玉符残片的光芒穿透烟雾,直直照射在他胸前的活人皮纹身上,纹身中的蛊虫在强光下发出刺耳的尖叫,纷纷钻出皮肤,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当最后一头战象倒下时,夜色已完全笼罩战场。陈玄策踏着焦土,看着满地残骸,心中却没有丝毫放松。阿罗那顺虽已败退,但苏摩城的魔神祭坛仍在威胁西域。玉符残片的力量在他体内涌动,仿佛在提醒:这场胜利,只是复仇之路的又一个起点。而在远处的黑暗中,阿罗那顺被亲卫救起,他破碎的面具下,眼神却愈发阴鸷——这场人神之战,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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