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里死寂一片,只有张伯粗重的喘息和瓷器碎片在地上滚动的声音。
沈知白握着那枚冰冷沉重的“澄渊”铜锁,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看着担架上生死未卜、身体正被未知力量侵蚀的裴砚之,又看看墙壁地图上那指向12月13日的、如同诅咒般的红线。
1937年12月9日的南京寒夜,冰冷刺骨。沈知白站在布满灰尘的旧货行里,握着那枚来自未知指引的“澄渊”铜锁,如同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担架上,裴砚之昏迷不醒,皮肤下残留的幽蓝脉络如同鬼魅的刺青,无声地诉说着发生在血肉之躯上的恐怖异变。张伯瘫坐在一堆碎瓷片旁,布满老年斑的脸上只剩下极致的恐惧,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一个褪了色的十字架,嘴唇哆嗦着,反复念叨着“魔鬼”、“上帝宽恕”之类的词句。
沈知白强迫自己从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中抽离。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夹杂着霉味和血腥气涌入肺腑,带来一丝残酷的清醒。当务之急是救人!裴砚之的伤势不能再拖了!
“张伯!”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压倒了老人的呓语,“药!止血的,消炎的,退烧的!绷带!干净的布!热水!快!”一连串的命令简洁而清晰,带着战场上锤炼出的高效。
张伯浑浊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惊惧,但沈知白那沉静如冰的眼神和命令的口吻,像一盆冷水浇醒了他。他猛地打了个哆嗦,挣扎着爬起来,也顾不上地上的碎片,佝偻着背,踉踉跄跄地扑向旧货行深处一个被旧屏风隔开的角落。
很快,他抱着一个蒙尘的木箱子跑了回来,动作竟出奇地麻利。打开箱子,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西药瓶(磺胺粉、阿司匹林)、消毒纱布、绷带卷、甚至还有一小瓶医用酒精和一把锋利的剪刀。显然,这里作为军统的安全屋,储备了基础的急救物资。
“热水……灶间有……我这就去烧……”张伯喘着气,又要转身。
“先拿凉开水!干净的!”沈知白打断他,同时已经利落地拿起剪刀,小心地剪开裴砚之身上早已被血和焦糊组织粘在伤口上的破烂衬衫。狰狞的伤口完全暴露出来,焦黑坏死的边缘,皮肉翻卷,暗红色的血肉和惨白的骨茬混杂在一起,深处似乎还有幽蓝的微光在组织间隙里极其微弱地闪烁。最可怕的是心口位置,那里的皮肤下,蓝光的脉络虽然隐去,却留下了一片蛛网般的暗青色纹路,如同被雷电劈过的焦痕。
沈知白的心沉到了谷底。这绝不是单纯的枪伤或爆炸伤!龙脉能量的侵蚀,远比她想象的更恐怖,它正在从细胞层面破坏裴砚之的生命力!
她强迫自己冷静,动作却快如闪电。先用干净的凉开水(张伯端来的)小心冲洗伤口表面的污垢和血痂。水流冲过焦黑的创面,带走坏死的碎屑,露出下面更加惨烈的景象。接着,她毫不犹豫地拿起那瓶珍贵的医用酒精,倒在干净的纱布上。
“忍着点……”她低语,尽管知道昏迷的裴砚之听不见。沾满酒精的纱布用力按在了伤口边缘相对完好的组织上!这是最原始也最有效的消毒,但带来的剧痛足以让清醒的人瞬间休克!
“呃——!”裴砚之的身体在昏迷中猛地一弹,肌肉绷紧如铁,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痛哼,额头瞬间布满豆大的冷汗。
沈知白咬着牙,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动作反而更加迅捷精准。擦拭、消毒、将磺胺粉厚厚地洒在创面上(这是1937年能拿到的最好的抗菌药了)、覆盖上厚厚的消毒纱布、再用绷带一圈圈紧紧缠绕、加压包扎……她的手法专业而利落,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镇定。处理完致命的胸腹伤口,她又迅速清理了他左臂那道深可见骨的弹痕,同样消毒、上药、包扎。
做完这一切,她才感觉到自己手臂的颤抖。不是恐惧,而是体力和精神的双重透支。她将阿司匹林碾碎,混着张伯刚烧好的温水,小心翼翼地撬开裴砚之的牙关,一点点喂了进去。希望这能缓解他越来越高的体温。
张伯一直沉默地在一旁打着下手,递东西,换水。他看着沈知白那冷静到近乎非人的处理手段,看着她被汗水和血污沾染却依旧难掩绝色的侧脸,眼神复杂。恐惧似乎消退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敬畏和……好奇。
“姑娘……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他终于忍不住,声音嘶哑地问道,“韩先生他……只说是‘澄渊’,是‘守望者’……可你……”
沈知白没有立刻回答。她坐在裴砚之身边的矮凳上,用沾湿的布巾轻轻擦拭他额头的冷汗和脸上的血污。月光从破窗的缝隙漏进来,照亮裴砚之苍白却依旧英挺的轮廓。她看着他新生的、覆盖着皮肤和汗毛的血肉手臂,看着他胸口那被纱布包裹却依旧透着不祥气息的伤口,一种巨大的宿命感和荒谬感攫住了她。
“我们……”她开口,声音带着穿越时空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来自一个很远的地方。远到……需要付出一切才能回去。”她抬起眼,看向张伯,目光锐利如刀,“现在,告诉我关于韩玉书的一切。他去了哪里?这铜锁,”她拿起一直放在手边的澄渊铜锁,“这‘务必摧毁中山陵地宫’的命令,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这安全屋,除了我们,还有谁知道?特别是……军统内部!”
她的问题如同连珠炮,每一个都直指核心。张伯被她眼中的锋芒所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韩先生……他……”张伯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飘忽,似乎在回忆,也似乎在恐惧,“他是个奇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大概……大概一个月前突然找到我,说租下这铺子……让我守着……等一个叫‘澄渊’的人……说会有大难临头……只有‘澄渊’能解……”
“他说他要去……去‘守门’……”张伯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神秘和恐惧,“他说……地宫里的东西……不能见天日……尤其是……尤其是不能落在……东洋人手里!他说……13号之前……必须毁了它!否则……否则金陵……不,是整个华夏……都要遭大劫!”
“守门?什么门?中山陵地宫到底有什么?”沈知白追问,心脏狂跳。韩玉书果然知道关键!他甚至预见到了日军可能的目标?
“我不知道……韩先生没说那么细……”张伯连连摇头,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他就说……那东西……不是人间该有的……是……是前朝龙脉逆鳞所化……带着……带着大诅咒!被邪人得了……能翻江倒海……颠倒阴阳!”他喘了口气,“至于安全屋……除了韩先生和我……就……就只告诉过一个人……”
“谁?”
“军统南京站……行动队……陈队长……”张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但……但陈队长他……他三天前……在挹江门……殉国了……他带的整个行动队……都……”
陈队长殉国了?沈知白眉头紧锁。线索似乎又断了。韩玉书行踪不明,唯一的军方联络人也牺牲了。这安全屋现在就是一个孤岛。
“那这铜锁呢?”沈知白举起手中的澄渊铜锁,“韩先生还说了什么关于它的事?除了是钥匙?”
“钥匙?”张伯愣了一下,茫然地摇头,“韩先生……只说这锁……是信物……是给‘澄渊’的信物……别的……别的没说……”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啊!对了!韩先生走的时候……很急……他说……他说‘锁在人在,锁亡……则龙脉倾覆,时空永锢!’”
锁亡……则龙脉倾覆,时空永锢!
这十个字如同惊雷,在沈知白耳边炸响!这不仅仅是一把钥匙,更是一个关乎龙脉稳定、关乎时空通道、甚至可能关乎她和裴砚之能否回去的……命门!
她低头凝视着手中古朴沉重的铜锁。“澄渊”二字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蕴含着无穷的秘密。她下意识地用指尖摩挲着锁身,感受着那冰凉的金属触感下,似乎隐藏着极其微弱的、如同心跳般的搏动。
就在这时——
“唔……”担架上的裴砚之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比之前的呓语清晰了许多。他挣扎着,似乎想要醒来。覆盖在伤口上的厚厚纱布,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内而外地晕开一片刺目的鲜红!血!大量的鲜血正从伤口深处涌出,瞬间浸透了绷带!
“不好!”沈知白脸色剧变!磺胺粉和加压包扎都止不住的血!这绝不是单纯的物理创伤!是那股盘踞在他伤口深处的龙脉能量在作祟!它在破坏凝血机制!
“药!还有止血药吗?”沈知白厉声问道,同时双手用力按住裴砚之的胸口,试图用物理压迫减缓出血。
“没……没了!磺胺就是最好的了!”张伯看着那迅速扩大的血晕,吓得面无人色。
沈知白的心沉入谷底。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裴砚之失血而死在这1937年的寒夜?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澄渊铜锁,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冰冷的锁身硌着掌心,那微弱的心跳搏动感似乎更清晰了一点。
**澄渊……澄渊……**
这个名字在她心中无声地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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