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间被阴影笼罩的屋子里,爆破手毕玉海正仔细检查着手里的爆破装置,窗外的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得窗纸微微作响。
军师通知他撤离,不过他没走,因为走不掉了,周围的宪兵已经封锁了周围两公里内的所有路,每个人都要仔细盘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通知水手组织总部,图们江饭店的所有人想办法撤离。
此刻屋子周围已布下天罗地网,而负责这次抓捕行动的,是陈青。
接到命令时,陈青捏着那张写着毕玉海名字和地址的纸条。
他太清楚这任务背后的分量——与其说是信任,不如说是一场不动声色的试探。
放走毕玉海?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了下去,周围全是眼睛,根本没可能。
他只能在心里盘算,或许能抓住一线生机,留到后续再想办法营救。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里面有人吗?我们是防疫队的,附近发现疫情,需要登记排查。”
毕玉海迟疑了片刻,透过门缝看了看外面穿着白大褂的几个人,没察觉到异常,便拉开了门。
可门刚开一道缝,对方眼中闪过的锐利就让他心头一紧——哪有防疫人员带着这种眼神的?
“不好!”毕玉海猛地后缩,顺手抓起桌边的板凳砸了过去。
最前面的特务没防备,被砸得踉跄后退。
毕玉海趁机撞开人群,几步冲到窗边,“哗啦”一声撞碎玻璃,翻身跳了出去。
外面的巷子里,陈青正站在阴影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枪套。
听到玻璃破碎声,他立刻抬头,就见一个身影从窗口跃出,直直朝他这边扑来。
“站住!”陈青低喝一声,下意识地迎了上去。
毕玉海落地时踉跄了一下,抬头看见有人拦路,只当是又一个特务,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认出了陈青身上的上校军服,也看清了对方眼中的复杂,却没时间细想——身后的十几个特务已经追了过来。
“想抓我?没那么容易!”毕玉海猛地拉开了腰间手雷的保险栓,引线“滋滋”地冒着火花。
他死死攥着手雷,朝陈青扑去,像是要拉着这个领头的军官同归于尽。
陈青瞳孔骤缩,他看清了那枚手雷,也看清了毕玉海眼底的刚烈。
几乎是本能,他扑上去死死抓住毕玉海的手腕,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别冲动!”陈青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可毕玉海根本听不进去,只拼命想把手雷往陈青怀里按。
“砰!”
一声枪响划破了巷子里的缠斗。
陈青只觉得手上的力道猛地一松,毕玉海的身体软了下去,脸上还凝固着最后的挣扎。
他低头,看见鲜血从毕玉海胸口涌出,染红了灰色的衣襟。
是旁边的特务开的枪。
陈青死死攥着手雷,保险栓已经被毕玉海扯下,松手就会爆炸,他大声喊道:“保险栓。”
一个特务在地上找到保险栓,插了回去。
陈青松了一口气,慢慢抬起头,看向那个举着枪的特务。
刚才还压抑着的情绪瞬间冲破堤坝,他猛地冲过去,一拳狠狠砸在那特务脸上。
“谁让你开枪的!”陈青的声音嘶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拳头上的力道之大,让那特务踉跄着摔倒在地,可陈青心里的痛,却比这拳头重千倍万倍——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志倒在面前,而他什么都做不了。
巷子里的风更冷了,吹起地上的尘土,迷了他的眼。
陈青站在那里,看着毕玉海死不瞑目的尸体,喊了句:“收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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