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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铜雀戾 血祭之谋（第1页）

邺城，铜雀台。

这里的空气比荆襄更加压抑，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药味、尸臭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建安大疫的阴影非但没有消散，反而随着时间推移愈发狰狞。城中每日抬出的尸体堆积如山，焚烧尸体的浓烟遮蔽了天空。曾经繁华的街市十室九空，如同鬼域。连守卫森严的铜雀台，也无法幸免，不断有侍卫、仆役倒下，恐慌如同瘟疫本身一样在宫苑内蔓延。

正殿内，火盆烧得极旺，却驱不散曹操身上的寒意。他裹着厚厚的裘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程昱垂手肃立一旁，神情疲惫而凝重。

“江东…孙权死了？”曹操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是，探子确认，孙权闻听鄱阳大火及吕蒙惨败，吐血而亡。张昭等人欲拥立孙绍或孙翊，然其二人皆年幼，江东已是一盘散沙。”程昱回答。

“刘晔…接纳了步骘的请求？要庇护孙绍？”曹操的指节捏得发白。

“是。甘宁水军已做好接应准备。步骘似有意送出楼船图纸及‘鬼鸮’之秘以求保孙绍性命。”程昱顿了顿，“另外，刘备…从诸葛亮手中，‘借’走了五万斛粮草。”

“好！好得很！”曹操猛地站起身，眼中闪烁着疯狂而阴鸷的光芒，“孙权小儿，死得好！省了孤的大军！刘晔想拿孙绍当傀儡？做梦！至于刘备…哼哼，诸葛村夫那点小把戏，以为孤看不出来？掺沙陈粮？无忧花粉？想用软刀子困住大耳贼？太天真！”

他在殿内焦躁地踱步：“江东这块肥肉，岂容刘晔独吞？传令曹仁：南阳之兵，即刻分出两万精锐，由曹纯统领，星夜南下！目标不是襄阳！给孤直扑江夏！趁甘宁水军主力被牵制在江东方向，夺取江夏门户！断刘晔伸向江东之手！”

“魏王，南阳兵力本就不足，再分兵江夏，若诸葛亮趁机反攻…”程昱担忧道。

“他不敢！”曹操断然道，“刘备那五万斛粮草就是悬在他头顶的剑！他敢动，刘备就敢在他背后捅刀子！诸葛亮分身乏术！此乃天赐良机！拿下江夏，则荆襄门户洞开，江东亦在囊中！”

他停下脚步，目光投向殿外阴沉的天空，更投向那深埋地下的铜雀台地宫方向，眼中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还有…那该死的玉玺！那该死的鼎！刘晔…他以为在邺城占了点便宜？他以为那点反噬就是孤的底牌？哈哈…哈哈哈！”曹操突然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

“魏王？”程昱被曹操的狂态惊住。

曹操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神变得如同深渊般幽暗冰冷：“仲德，孤问你，这邺城瘟疫，因何而起？又因何…愈演愈烈？”

程昱一愣：“此乃天灾…或…或与那‘铜雀谣’所言气运反噬…”

“天灾？反噬？”曹操嘴角勾起一丝残忍而诡异的弧度，“不！这是力量！是…血祭的力量！”他猛地压低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铜雀台下的‘锁龙阵’，锁住的不仅是那尊鼎！更是这北方的地脉煞气！刘晔那蠢货触动假鼎，引发阵法动荡，煞气外泄，才招致这弥天大疫！然，祸福相依！这滔天的死亡，这无尽的怨气…正是滋养那‘锁龙阵’，乃至…沟通真正冀州鼎的无上祭品！”

程昱倒吸一口凉气，浑身冰凉：“魏王…您…您是说…”

“传孤密令！”曹操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疯狂，“其一，命各地官府，凡染疫死者，尸骸不得焚烧！全部秘密运往邺城西郊‘葬魂谷’！以秘法布‘万尸引煞大阵’！其二，征集…不，抓捕！抓捕城内城外所有重症疫民，尤其是…青壮！投入铜雀台地宫深处！以生魂血气…浇灌‘锁龙台’，冲击封印！孤要借这百万生魂怨气，破开枷锁，掌控真正的冀州鼎！引动九州煞气，让刘晔…让这天下…都在这无边的灾厄中…颤抖！”

程昱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他跟随曹操多年，深知其心狠手辣，但如此丧心病狂、以百万生灵为祭品的计划，依旧让他感到了灵魂的战栗！这已不是争霸，而是…魔道！

“魏王！此计…此计有伤天和！恐遭…”程昱试图劝阻。

“天和？”曹操猛地转身，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程昱，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孤便是天！这乱世，便是孤的和！刘晔有玉玺？孤有九鼎！他有诸葛？孤有这尸山血海铸就的无上伟力！执行命令！否则…葬魂谷里，多你一个位置！”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瞬间淹没了程昱。他感到一阵窒息，所有的劝阻都卡在喉咙里。看着曹操那疯狂而决绝的眼神，他知道，这位乱世枭雄，已被失败、瘟疫和对玉玺鼎力的渴望，彻底逼入了魔道！为了力量，他已不惜…化身修罗！

“臣…遵命！”程昱艰难地低下头，声音干涩。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笼罩了整个铜雀台。邺城的天空，在瘟疫的阴云下，更添了一层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色。一场以百万生灵为祭品的血腥魔祭，即将在这座象征权力的金雀台下，悄然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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