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那个小东西很快把破洞周围的蛋壳一点点敲开,接着就露出了脑袋。这鸟头没有几根毛,眼睛闭着,皮肤上透着粉嫩的血色。
&esp;&esp;莉莉觉得有点丑,又有点震撼。
&esp;&esp;鸟破壳。花开,嫩芽破土。
&esp;&esp;一切生命迸发的样子都如此令人心惊。
&esp;&esp;其他鸟蛋也有了动静,破壳的越来越多。
&esp;&esp;角落里有一个蛋纹丝不动,莉莉能看见里面的小影子,正仰着头摇晃着。
&esp;&esp;“那个是雪鸮,如果能破壳,长大以后会很好看。”凯洛也注意到了那个蛋,他伸手碰了碰。
&esp;&esp;“如果不能破壳呢?”莉莉好奇地问,她的睡意已经完全消失了。
&esp;&esp;“那就及时止损。”凯洛平静地说。
&esp;&esp;莉莉一时间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esp;&esp;很快,她看见凯洛取出一片翡翠喂给刚刚破壳的雏鸟。这片翡翠非常很锋利,足足有雏鸟叁分之一那么长,但鸟儿完美地吞了下去。
&esp;&esp;它很快睁眼,羽毛开始变得丰厚。
&esp;&esp;凯洛把它转移到另一个箱子里,继续观察雏鸟破壳的情况。
&esp;&esp;“在野外,猫头鹰大概能活叁年左右,人工饲育则更久。符文石可以突破它们生命的极限,使它们快速形成战斗力。雏鸟破壳几天后就能外出巡视、狩猎、杀戮,开始为符文石汲取生命力。”
&esp;&esp;凯洛又取了一片翡翠,将它喂给另一只雏鸟。
&esp;&esp;“不过,当猫头鹰年龄太大的时候,收支就开始不平衡了。这时就需要清理旧的一批猫头鹰,将他们的力量转移给新的鸟儿。”
&esp;&esp;此时大多数鸟儿都已经破壳。
&esp;&esp;凯洛不再一枚枚喂食,而是将翡翠从掌心中撒下。
&esp;&esp;紫色幽光,翠绿宝石,不断仰着脖子争抢的无毛雏鸟,整个房间里弥漫着诡异又生机勃勃的氛围。
&esp;&esp;从凯洛指尖垂落的就是“命运”。
&esp;&esp;谁活下来,谁被淘汰。
&esp;&esp;谁当燃料,谁做火种。
&esp;&esp;谁将展翅,谁会折翼。
&esp;&esp;一切都掌握在那双手中。
&esp;&esp;莉莉侧头看着凯洛。
&esp;&esp;他很平静,动作娴熟,显然已经做这件事很多年了。
&esp;&esp;他的侧脸被幽光勾勒出阴冷的轮廓,没有任何一丝温情。作为“造物主”去筛选生命,大概是一件动摇人类认知力的事情。
&esp;&esp;长此以往,很容易失去对真实的生命的感知。这一个个鲜活的小鸟在他眼里,只是一个个用来权衡得失的数字。
&esp;&esp;“比如这个,大概就要被淘汰了。”
&esp;&esp;凯洛指着角落里的雪鸮说。
&esp;&esp;它已经将蛋壳啄破一个洞,但是也不剩多少力气,没办法再钻出来了。
&esp;&esp;根据过去的经验,它只有在人为帮助下才能顺利破壳。不过凯洛不会帮助这种弱小个体——他通常会及时止损。
&esp;&esp;“它会出来的。”莉莉说。
&esp;&esp;“你怎么知道?”凯洛皱眉看着她。
&esp;&esp;“我不知道,我只是这么觉得。”莉莉打了个哈欠。
&esp;&esp;凯洛并不相信:“要赌吗?”
&esp;&esp;“不,我没什么可以押注的。”莉莉不同意。
&esp;&esp;凯洛朝她笑了笑:“你有很多可以押注的。这样吧……如果它顺利破壳了,把它就送给你。”
&esp;&esp;“不,我不想在宿舍养猫头鹰。”莉莉还是不同意,“还要给它抓虫子。”
&esp;&esp;“那你想要什么?”凯洛似乎很笃定它会夭折,不断怂恿莉莉下注,“如果它死了,你就陪我过下一个假期。怎么样?”
&esp;&esp;莉莉根本不接话:“我只是觉得它能破壳,所以才告诉你我的想法,并不是为了从你这里拿走什么。就算它破壳失败,我也不是因为损失了赌注而遗憾。我不赌。”
&esp;&esp;凯洛怔了怔,又皱眉道。
&esp;&esp;“好吧,我们明早会见到它的下场。”
&esp;&esp;他将顺利破壳的鸟儿们都捡出来,只剩下那个半死不活的,还在孵化箱里熬着。
&esp;&esp;莉莉回楼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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