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我几乎是睁着眼熬到天亮的。灯一直开着,手机攥在手里,神经绷得像拉满的弓弦,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都能让我惊跳起来。床底下那个角落,成了我目光最频繁光顾的地方,仿佛那里面蛰伏着一头随时会扑出来的猛兽。幸运的是,一夜无事。那面镜子似乎沉寂了。
第三天下午,阳光透过糊着报纸的窗户格子,斜斜地照进屋里,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屋子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我坐在八仙桌旁,手里捧着一碗泡面,食不知味。经过两天的惊恐和失眠,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感笼罩着我。也许……也许老周危言耸听了?也许那晚就是个意外?我甚至开始试着说服自己。
就在这时,一种强烈的、难以抗拒的冲动毫无征兆地攫住了我!那感觉来得如此突兀而猛烈,像一只无形的手,强硬地扳着我的头,迫使我转向床底下那个角落——那个藏着铜镜的洗衣粉桶!
去拿出来!拿出来看看!一个声音在我脑海里疯狂叫嚣,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我的身体像是不再受自己控制。我放下泡面碗,机械地、僵硬地站起来,一步步走向床边。弯腰,费力地推开那些堵着的空纸箱,拖出了那个沉甸甸的塑料桶。手指有些颤抖地撕开层层缠绕的透明胶带,解开尼龙绳,掀开桶盖。
那面冰冷的铜镜,静静地躺在桶底。
那股熟悉的、带着土腥气的铜锈味再次弥漫开来。我把它拿出来,入手依旧是那种沉甸甸的、刺骨的冰凉。我把它放在八仙桌上,桌面铺着一层薄灰。阳光恰好照在镜面上。
就在我的目光接触到镜面的刹那,异变陡生!
镜面上那层覆盖了不知多少年的、顽固的灰绿色污垢,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竟诡异地开始波动、翻涌!污垢像是活物般向四周退散、消融,速度极快。短短几秒钟,镜面中央竟然出现了一块巴掌大小、异常清晰的区域!
那里面映出的,不再是这间堆满破烂的小屋!
那是一座破败不堪、充满阴森气息的老宅院!断壁残垣,荒草萋萋,高大的门楼歪斜着,朱漆剥落殆尽,露出朽烂的木色。瓦片稀稀拉拉,残存的几片在凄厉的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院子里有棵枯死的老槐树,枝桠虬结扭曲,像一只只绝望伸向天空的鬼爪。整个画面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死气沉沉的雾气里,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荒凉和死寂。
我“啊”地惊叫一声,触电般猛地向后弹开,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心脏狂跳如擂鼓,几乎要从喉咙口蹦出来!我死死盯着那镜面,那片清晰的景象还在,那座阴森的鬼宅仿佛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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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那破败老宅的院门口,那扇歪斜欲倒、布满虫蛀孔洞的门板后面,一个模糊的人影,如同水墨在宣纸上晕染开来,一点点凝聚、清晰!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穿着件样式极其古旧、洗得发白的淡青色布旗袍,梳着一条油亮乌黑的大辫子,垂在胸前。她的脸很清秀,眉眼间带着书卷气,但此刻却毫无血色,苍白得像一张脆弱的宣纸。她的眼睛,透过那冰冷的镜面,竟然直直地看向了我!眼神里充满了无法言说的巨大痛苦、深入骨髓的恐惧,还有……一种令人心碎的、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绝望哀求!
她的嘴唇,微微翕动。
没有声音发出。但我脑海里,却异常清晰地“听”到了一个年轻女子凄婉哀绝、带着哭腔的声音,像一根冰冷的针,直接刺入我的灵魂深处:
“先生……救我……我冤啊!”
这无声的哭诉,比任何嘶喊都更令人毛骨悚然!
“砰!”我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整个人连带着椅子向后重重摔倒在地,后脑勺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眼前金星乱冒。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瞬间淹没了我,四肢百骸一片冰冷僵硬。那镜中女子哀怨绝望的眼神,那无声的“冤”字,像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在了我的脑海里。
“凶镜!真的是凶镜!”老周的话如同惊雷,在我混乱的脑海中炸响。这不是意外,不是幻觉!那冤魂,她真的找上我了!
我挣扎着爬起来,手脚并用地远离那张八仙桌,后背死死抵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视线却无法从镜面上移开。镜中,那座阴森的老宅依旧清晰,门口那个穿着淡青旗袍的女子身影,也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那双盛满了冤屈和哀伤的眼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我。那种被注视、被锁定的感觉,无比真实,让我头皮发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只有几秒,镜面上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如同被投入水中的墨迹,缓缓晕开、消散。那片清晰的区域重新被翻涌的灰绿色污垢覆盖,铜镜又恢复了那副死气沉沉、蒙尘晦暗的样子,静静地躺在八仙桌上。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声,还有自己心脏疯狂跳动、撞击胸腔的“咚咚”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震耳欲聋。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抓起桌上的手机,手指哆嗦得几乎按不准号码,几次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终于拨通了老周的电话,我对着话筒语无伦次地嘶喊:“周哥!周哥!出来了!她……她出来了!在镜子里!跟我说话了!喊冤!她喊冤啊!老宅!一座破败的老宅!就在镜子里!”我颠三倒四地把刚才那恐怖的一幕吼了出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尖锐变形。
电话那头的老周沉默了几秒钟,只传来他同样变得沉重急促的呼吸声。然后,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到极点的语气说道:“发财,待在原地,哪儿也别去!锁好门!我马上到!”
等待老周到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不敢再看那面铜镜,把它用红布胡乱盖住,远远地推到桌子的另一头。自己则缩在墙角,抱着膝盖,神经质地盯着门口,任何一点楼道里的脚步声都能让我惊跳起来。
终于,敲门声响起,急促而有力。
“发财!是我!开门!”是老周的声音。
我几乎是扑过去打开了门。老周闪身进来,反手就把门锁死。他脸上没了平时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临大敌的肃穆和紧张,额头上还带着赶路留下的汗珠。他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圈屋子,最后落在了八仙桌上那块盖着红布的凸起上。
“东西在桌上?”老周沉声问。
我用力点头,手指着桌子,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老周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大步走到桌前,小心翼翼地掀开了那块红布。铜镜静静地躺在那里。他没有立刻去碰,而是俯下身,凑近了,极其仔细地观察着镜框边缘那些扭曲怪异的符文,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的手指悬在镜面上方,似乎在感受着什么,脸色越来越凝重。
“嘶……”老周倒抽了一口冷气,直起身,看向我,眼神复杂无比,“发财,你猜的没错。这怨气……冲得我天灵盖都发凉!那女子……她在镜子里跟你说了什么?除了喊冤,还有别的吗?”
我努力平复着狂跳的心脏,把镜中看到的破败老宅和那无声哭诉的“先生救我,我冤”又详细说了一遍。
“破败的老宅……”老周喃喃自语,眉头紧锁,在狭小的房间里踱了两步,“穿旧式旗袍的年轻女子……喊冤……”他猛地停住脚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是了!这就对上了!这是‘托景诉冤’!她在给你看她的‘根’!那座老宅,就是她生前最后的地方,也是她蒙冤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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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我面前,语气斩钉截铁:“发财,这镜子的因果,你已经沾上了,甩是甩不脱了。现在,只有一条路能走——帮她把事办了!弄清楚她是谁,仇人是谁,冤屈是什么!否则……”他顿了顿,眼神里带着警告,“这怨气日夜侵蚀,你撑不了多久!轻则大病一场,元气大伤,重则……”他没再说下去,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帮她?我怎么帮?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我绝望地喊道。
“等!”老周吐出一个字,斩钉截铁,“她既然能显形一次,就一定能显形第二次!她会给你线索!记住,下次她再出现,无论如何恐惧,一定要冷静!仔细看,仔细听!问她!问她姓甚名谁,家在何处,仇人是谁!这是你唯一的活路!”
老周的话像一道沉重的枷锁,套在了我的脖子上。接下来的几天,我如同生活在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药桶旁边。白天在潘家园摆摊,神思恍惚,顾客问价都常常答非所问。晚上回到小屋,对着那面被红布盖着的铜镜,更是坐立难安。我把它从床底拿了出来,放在八仙桌上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不再刻意隐藏,但也绝不敢轻易触碰。每天夜里,我都不敢关灯,困极了就趴在桌子上打个盹,稍有风吹草动就立刻惊醒,神经已经绷到了极限。
手腕内侧,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块铜钱大小的淤青,不痛不痒,但颜色很深,像一块丑陋的胎记,怎么也搓不掉。这更印证了老周的警告——那怨气,已经开始影响我的身体了。
时间在极度的煎熬中缓慢爬行。终于,在收到铜镜后的第七天夜里。那晚异常闷热,一丝风也没有,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水。我趴在八仙桌边,眼皮沉重得直打架,脑袋一点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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