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轩将信将疑,但还是按白珍珍说的,花了几百块收下了。他花了几天时间,用软毛刷一点点清理掉罐子上的陈年污垢。当最后一块硬泥被剥落,露出的釉面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温润内敛的青色,罐身还隐约可见流畅飘逸的莲瓣刻纹!周明轩的心跳瞬间加速,这器型,这釉色,这刻工……他强压着激动,请了相熟的专家来看。结果令人震惊,这竟是一件罕见的北宋早期越窑青瓷精品,价值远超预期!消息传开,明轩阁在圈子里声名鹊起,生意一下子好了起来。
类似的事情又发生了几次。白珍珍总能从一堆不起眼的“破烂”里,准确地指出那些被时光掩埋了光彩的真品。她的理由千奇百怪:“这个铜钱凉凉的,摸着很舒服,像夏天泡在浅水里。”“这块木头有花纹的地方,手指摸过去会唱歌,很轻很轻的歌。”“那个小玉牌,对着光看,里面好像有只小鸟在睡觉呢!”虽然理由古怪,但结果总是出人意料地准确。周明轩惊喜之余,也隐隐有些担忧,他反复叮嘱白珍珍,在外人面前千万藏好这份“天赋”,只说是运气好。
周明轩的母亲来过几次。第一次见到白珍珍,上下打量了一番,脸上没什么表情,私下里却对周明轩说:“这姑娘长得是挺俊,看着也机灵。就是……太白了点,身子骨看着有点单薄,不像好生养的。”周明轩只能打哈哈应付过去。后来老太太再来,看到店里生意日渐红火,白珍珍又嘴甜勤快,手脚麻利地端茶倒水,收拾得干干净净,老太太脸上才慢慢有了点笑模样,虽然偶尔还是会唠叨几句“终身大事”。
店里生意好了,自然引来了关注。最大的股东张伯,一个精瘦、眼神锐利如鹰的老头,来得也勤了。每次来,他总爱坐在太师椅上,慢悠悠地喝着白珍珍泡的茶,那双眼睛却像探照灯似的在店里扫来扫去,最后总会落在白珍珍身上,带着审视和估量的意味。
“小明啊,”有一次盘完账,张伯放下茶杯,慢条斯理地开口,“珍珍这姑娘,真是不错。人漂亮,又旺店。”他顿了顿,目光意味深长,“不过啊,咱们这店,根基要稳,人心更要稳。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个家了。找个知根知底、门当户对的,比什么都强。外头那些花花草草,看着新鲜,未必长久。”这话听着像是关心,可那眼神里的精明和暗示,让周明轩心里咯噔一下。
白珍珍正好端着新泡的茶过来,似乎没听出话里的机锋,只是甜甜地笑着说:“张伯,喝茶。”
张伯接过茶,脸上堆起笑:“哎,好,好。珍珍真懂事。”等白珍珍转身去招呼别的客人,张伯压低声音,对周明轩说:“我上次跟你提的,刘行长家的千金,人我见过了,大家闺秀,懂事!对你以后,对咱们这店,都大有好处!这周末,安排你们见个面?”
周明轩心里一阵烦躁,像塞了团湿棉花。他敷衍地应着:“张伯,店里最近忙,再说吧。”
“忙?再忙终身大事也不能耽误!”张伯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引得店里几个顾客都侧目看过来,“就这么定了!时间地点我发你!别给我掉链子!”他重重放下茶杯,发出“当”的一声脆响,起身走了。临走前,又瞥了一眼在柜台边细心擦拭一个瓷瓶的白珍珍,那眼神复杂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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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伯一走,店里那股无形的压力似乎才散去。周明轩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抬眼,发现白珍珍不知何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正静静地看着他。她的眼神很安静,没有了平日的灵动跳跃,像两潭深不见底的静水。
“周明轩,”她轻声问,声音平静得有些异样,“张伯说的……你要去‘成家’了吗?”
周明轩心里一紧,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忽然觉得有些狼狈和愧疚。他张了张嘴,想解释点什么,却觉得所有语言都苍白无力。他烦躁地挥挥手:“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瞎操心。干活去!”语气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生硬。
白珍珍没再说话,只是默默低下头,继续擦拭那个已经光可鉴人的瓷瓶,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周明轩看着她单薄的侧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闷闷地疼。
张伯的行动雷厉风行。相亲的日子定在周六晚上,一家格调高雅的私房菜馆。周明轩拗不过,更怕张伯真的在股东会上发难,影响店里资金,只得硬着头皮赴约。
刘小姐确实如张伯所说,大家闺秀,谈吐得体,妆容精致,从艺术鉴赏聊到国际金融,头头是道。可周明轩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精致的菜肴,听着对方优雅的谈吐,脑子里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回明轩阁。他想起白珍珍第一次吃披萨时舔芝士的傻样,想起她对着POS机说“小鱼们辛苦了”的认真劲儿,想起她发现一件不起眼的旧物时眼中骤然亮起的光彩……那些画面鲜活生动,带着温度,衬得眼前这顿精心安排的晚餐索然无味。
“……周先生?周先生?”刘小姐的声音把他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啊?抱歉,刘小姐,你刚才说什么?”周明轩有些尴尬地回神。
刘小姐微微一笑,笑容无懈可击,眼底却掠过一丝了然和不易察觉的轻蔑:“周先生似乎心不在焉?是在担心店里的生意吗?”
“哦,是,是有点。”周明轩含糊地应着,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失态。他忍不住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任何消息。平时这个点,白珍珍总会发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或者店里有趣的照片给他,今天却异常安静。这种安静,反而让他心里更乱了,像被猫抓了一样。
好不容易熬到饭局结束,周明轩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餐厅。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初秋的夜雨带着刺骨的凉意。他没叫车,一头扎进雨幕里,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脸庞,仿佛这样才能浇灭心头的烦躁和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挂。他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跑了起来,朝着河坊街的方向狂奔。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衣服,他却浑然不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去!快回去!
当他气喘吁吁、浑身湿透地冲到“明轩阁”门口时,店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昏黄的光。他猛地推开门——
“珍珍!”
店里空无一人。只有那盆绿萝的叶子在穿堂风里微微晃动。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周明轩的心脏,冰冷彻骨,比外面的雨水更甚。
“珍珍?白珍珍!”他焦急地喊着,声音在空旷的店里回荡。
“哗啦……”一阵轻微的水声从后面小隔间传来。
周明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几步冲了过去,一把推开隔间的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僵在原地,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小隔间的地上,积着一滩水渍,还在微微晃动。而白珍珍,就蜷缩在那滩水渍中间。她身上那件周明轩给她买的淡蓝色连衣裙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的身形。但这并不是最让他惊骇的。
她的身体,正在发生着可怕的变化!从双脚开始,皮肤失去了血色,变得像半透明的蜡,并且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蔓延,逐渐失去人形,凝固、硬化,散发出一种冰冷的、属于深海的无机质光泽。她的双腿已经彻底失去了轮廓,融合成了一种……一种介于液体和固体之间的、珍珠质感的奇异形态!
“周…周明轩……”白珍珍抬起头,脸色惨白得像一张纸,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微微颤抖着。她的眼睛依旧很大,但里面充满了痛苦、恐惧和无助的泪水,像破碎的星辰。她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断断续续:“我…我好难受……好冷……像…像要裂开了……”
“珍珍!怎么会这样?!”周明轩肝胆俱裂,扑过去想抱住她,手指却在接触到她冰冷、正在硬化的手臂时猛地缩了回来。那触感坚硬、冰冷、光滑,带着海水的腥气,完全不似活人的肌肤!
“水……不够……”白珍珍痛苦地蜷缩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那珍珠化的趋势已经蔓延到了腰际,“要…要回到海里去……或者……或者……”她艰难地喘息着,目光投向周明轩,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祈求,“你……你心里……不能有别人……”她猛地咳嗽起来,咳出的不是血,而是一些细小的、闪烁着微光的珍珠色颗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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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中了周明轩!他瞬间明白了!是因为他!因为他去相亲,因为他心里有了动摇和杂念!他那个敷衍的、被张伯安排的约会,竟然成了伤害她的利刃!巨大的悔恨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几乎窒息。
“没有别人!珍珍,我……”他嘶吼着,试图解释。
“砰!”店门被粗暴地撞开!
张伯撑着伞,带着一股湿冷的雨气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黑西装、神情冷峻的壮汉,显然是保镖。张伯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隔间门口景象诡异的两人。当他看到地上正在发生恐怖异变的白珍珍时,瞳孔骤然收缩,脸上掠过一丝惊骇,但随即被更深的贪婪和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所取代!
“周明轩!”张伯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子,直指过来,充满了愤怒和被欺骗的狂躁,“好啊!好啊!我说你怎么推三阻四!原来是被这么个妖物迷了心窍!怪不得店里生意突然好了!原来是用这种邪门歪道!”他指着痛苦蜷缩的白珍珍,手指因为激动而颤抖,“我早就觉得这丫头不对劲!邪性!今天终于现原形了!”
“张伯!不是你想的那样!珍珍她……”周明轩急红了眼,想挡在白珍珍身前。
“闭嘴!”张伯厉声打断他,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贪婪精光,“把她交出来!这种成了精的东西,全身都是宝!把她控制住,我们就能……”他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仿佛已经看到了金山银山,“小明,别犯糊涂!想想这店!想想你妈!跟这种怪物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下场?把她交给我处理!这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店里所有人好!”
“你休想!”周明轩目眦欲裂,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猛地张开双臂,死死挡在隔间门口,隔开张伯和他那两个跃跃欲试的保镖,也隔开张伯那恨不得将白珍珍生吞活剥的贪婪视线,“谁也别想动她!”
“冥顽不灵!”张伯彻底撕破了脸,那张精明的老脸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欲望而扭曲,“给我抓住他!把里面那个妖怪给我弄出来!”他歇斯底里地对保镖吼道。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面露凶光,大步就朝周明轩逼来。就在这时——
“啊——!”隔间里传来白珍珍一声凄厉到极点的尖叫!那声音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痛苦,仿佛灵魂被硬生生撕裂!与此同时,一股强烈到刺目的、冰冷而纯粹的珍珠光芒猛地从隔间里爆发出来!如同一个小型的、冰冷的太阳在黑暗中炸开!
这光芒带着一种无形的、沛然莫御的力量!冲在最前面的保镖首当其冲,被这光芒一冲,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胸口,闷哼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撞翻了外面的一个货架,瓷器碎裂声响成一片!另一个保镖也被这光芒扫到,如同陷入冰冷粘稠的海水泥沼,动作瞬间变得无比迟滞僵硬,脸上露出极度的痛苦和惊骇,仿佛连血液都要被冻住!
首当其冲的张伯更是狼狈,那光芒似乎对他格外“关照”。他惨叫一声,手中昂贵的雨伞脱手飞出,脸上那副金丝眼镜“咔嚓”一声碎裂,镜片四溅!他像是被一股强大的电流击中,浑身剧烈地抽搐起来,肥胖的身体站立不稳,直接摔倒在湿漉漉的地砖上,双手痛苦地捂着眼睛,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我的眼睛!我看不见了!妖法!这是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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