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缓缓的向前走了几步,然后低低的说道:&ldo;我的目的,恐怕和公子的目的是相同的,所以,在这个地方遇到,也是必然啊。&rdo;说吧,他发出了一阵咯咯的笑声,就像是从晦暗的罅隙之中传来的回声一般,幽幽的带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ldo;我不懂你在说什么!&rdo;我突然感到一丝一样的恐惧,不由得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脸色阴沉的盯着那人,低声说道。
那人干笑了一声,说道:&ldo;既然季公子在这里装疯卖傻,那我也只能据实相告了。实不相瞒,我也是来找那浮罗古镇的。&rdo;
浮罗古镇。
这四个字就像是巨大的铁锤一般,狠狠的击在我的心里,不由得生生的痛了起来。我张大了嘴,沙哑的声音从嗓子里面钻了出来,却说不出话来。那阵阵冷风夹杂着黑色的雾气涌进嘴巴里,却感到有些生涩。过了许久,我才喃喃的说道:&ldo;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浮罗古镇的?&rdo;
&ldo;自然是有贵人指点。&rdo;那人似笑非笑的说道,语气之中夹杂着嘲笑的口吻。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低声问道:&ldo;你说的贵人,莫不是鬼谷仞吧?&rdo;
&ldo;哎呀,就这么被你猜中了,还真的是无趣呢。&rdo;那人显得有些失望的嗔笑道,然后伸出那干枯的手,摘下了斗笠。那宽阔的阴影一下子从他的脸上移动了开来,一张年轻得有些不对劲的脸露了出来,上面挂着一丝讥讽的微笑。
我死死的盯着这张脸,心理面也渐渐的开始变得和手指一样冰凉了。
果然是他!这张脸印在记忆深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忘记的。之前在那个控制了百里申的梦境之中,我所见到的那个黑白色的脸孔,就是这个人。
我哑哑的开口说道:&ldo;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变。&rdo;
那人哼了一声,眼神一下子变得格外的怨毒。他低沉的说道:&ldo;托公子的福,我还能苟延残喘到了现在。&rdo;
我叹了一口气,有些惋惜的说道:&ldo;是我对不住你,不过,你为什么要和鬼谷仞这种人混在一起呢?你知道……他是阴阳界之中的人……&rdo;
&ldo;我当然知道!&rdo;那人粗暴的打断了我的话,他的脸上被一种愤怒和轻蔑的神色笼罩住了。他有些沙哑的低吼道:&ldo;有什么区别么?如果我还是像原来那样的话,用不了几年,我也会变成阴阳界之中的一个充满怨气的亡魂,无法转生,只能终日在这阳世间游荡,最后难逃被地府之中的阴兵所戕害的命运!至少现在,我可以自由来往于阴阳界与阳世之间,不必过那种连最卑微的游魂都不如的生活!&rdo;那人开始变得激动了起来,他的整个人都在不停地抖动着,那干枯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骨节苍白的印了出来。
我垂目沉默半晌,然后有些心痛的说道:&ldo;是我对不起你……&rdo;
&ldo;算了吧。&rdo;那人对我嗤之以鼻的说道:&ldo;不管怎么说,我也应该感谢你才对。毕竟……&rdo;他话锋一转,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异样的感情:&ldo;毕竟,是你,把我做了出来,不是么,人偶师季公子……&rdo;
我猛地抬起头,盯着这张年轻却又充满了怨气的脸。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容貌似乎变得有些模糊不清。头痛突如其来,眼前的那一片红色开始变得浓重了起来。在那一片晦暗的红色之中,那张格外年轻的脸,似乎开始变得扭曲了起来。一种无端的愤怒渐渐的涌了上来,嘴里的牙齿被我咬的咯吱作响。我突然扬起一个略显狰狞的笑容,直直的注视着眼前的人。眼前的人似乎一愣,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惶恐,但旋即便消失了。他有些急促的说道:&ldo;公子……你难道真的像鬼谷仞说的那样吗……&rdo;
&ldo;这个,你没有必要知道。&rdo;我冷冷的说道,每一个字之中都仿佛透着浓重的寒意。我向前走了几步,低沉的说道:&ldo;看来你真的和鬼谷仞走的很近啊。&rdo;
眼前的人突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踉跄的向后退了几步,然后整理了一下情绪,仍旧用那中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ldo;是又怎样,至少我现在不用继续卑微的活着了!&rdo;
我突然笑了,那笑声猛烈的从的喉咙之中爆发出来,渗透进了四周那似乎化不开的浓雾里面。那一片氤氲之中,似乎隐隐的传来一片嘈杂的脚步声,像是有许多人在飞快的行走着,木屐撞击着石板地面,格外清脆。
我停止了狂笑,死死的盯着那张熟悉的脸,眼前的血红色似乎已经要将整个天地包裹住了。然后我微微的张开嘴,轻轻的说道:&ldo;但是你不管怎么怎么变,都是我做的人偶,不是么,蓝颜?&rdo;
眼前的人似乎被极度的愤怒所击溃了,他的脸夸张的扭曲着,古怪的声音从他的喉咙之中发出,就像是垂死之人,在发出不甘的喘息。
我狞笑着向前走去,然后在他的面前站定,凝视着那张因狂怒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低喃道:&ldo;我做的第一具人偶。&rdo;
第九十八话尸偶(二)
蓝颜是我做的第一具人偶,但是,他却变成了一具尸偶。
那是我得到那本诡秘的书的两个月之后。由于生活一下子变得有些空荡,我便整日研究那本书里面所讲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当时还仍年幼的我,对其中的一些事情还不能很清楚的明了,只是一知半解。上面所说的人偶的制作方法,我倒是能够理解个大概,不过,那些将散魂附着到人偶上的办法,我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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