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行舟眼疾手快将他一把拉住,免得他撞到溪旁的尖石,又拍了拍他的脸,“别睡,我们要先上去!”转头再看莲蓬,莲蓬本就疼得满脸是汗,这会儿早已晕了过去。“阮阳,不能睡!”阮阳犹睁着眼,但眼神无法聚焦,睫毛小幅度地颤抖,他动了动唇,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这情况不对!蒋行舟也觉得有些头晕,他起初以为是神经过于紧张所致,但很快就心道不妙,他落目溪畔,一株蓝色的异花正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光芒,花朵周围也萦绕着青色的烟雾,一点一点弥漫开来。这竟不止一种瘴气!蒋行舟使劲拍拍自己的脸,但瘴气麻痹了他的神经,他甚至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就在此时,迷雾中走出了一个身着月白的影子。他走到三人身前,驻足落目,徐徐然伸出手,手心赫然躺着几枚乌色药丸。“含着,别吞。”那人的声音恍若天外之仙,飘忽不定,却又直直传入蒋行舟的耳中。“这是什么?”月白衣服的人道:“若再耽搁,你三人性命不保。”蒋行舟不做多想,将药丸先行含入口中,两息过后便觉耳清目明,这才掰开阮阳和莲蓬的嘴,让他们也含在舌下。“随我来。”月白衣服的人又说话了。蒋行舟费力站起,缓了片刻,随后背起阮阳,又抱起莲蓬,跟上了那人。那人也没有帮忙的意思,就一路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他对这片林子十分熟悉,恍若进了自家的庭院一般,熟门熟路地左扭右拐,终于来到一片阔地。只一眼看去,蒋行舟便震惊了。——唯有这片阔地没有雾瘴,目光所及之处,俯拾间竟皆是胜雪三分的天女花,风起花落,合着谷中的一派春意,霎时难辨春冬。太岁(1)月白衣服的人引着蒋行舟来到花树深处,傍着涓涓细流有一方草屋,不大,只容一人居住。“放院子里吧。”月白衣服的人指着一处空地对蒋行舟道。蒋行舟还讶于此处的光景,未及道谢,只见那月白衣服的人目中精光一闪,径直朝阮阳走去,垂首端详片刻,竟是直接伸手揭去了他脸上的那张面具。“这人……”那人捏着面具,若有所思。“这人如何?”不知对面是敌是友,迁回思绪的蒋行舟语气不由谨慎三分。“无事。”那人忽然讳莫如深地一笑,将面具交还给了蒋行舟。这人先是出手相救,而后又让蒋行舟一行在此歇足,不大是有恶意的样子,但他对阮阳的关注让蒋行舟有些在意,于是蒋行舟便就留在院中,寸步不离。木凌夫妻说过,这个谷叫太岁谷,蒋行舟将这三字反复念了两遍,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他盘膝而坐,凝视着月光下阮阳的容颜出神。此时谷外正值严冬,谷内倒是一派春意,是时风起,一片天女花了下来,正巧落在了阮阳的左眼上。蒋行舟心念一动,用手指拈去了那瓣花。此前,阮阳说他好看,但阮阳自己才是真绝色——薄而柔软的唇染着清浅的红,眼角微微上挑,笑时眼底便闪烁着熠熠星光,不笑时又多几分淡漠,好像他所处的地方从不会玷污他半分,蒋行舟觉得他只消站在那里,便独有一分阮阳的色彩。他鲁莽,但他也重义,他身处逆境,但目的明确,他并不沉稳,甚至没有计谋没有城府,但又总有一种蒋行舟都看不懂的热烈,就是那种不管做什么事都打好了拼上性命的准备的热烈,他一意孤行,却又会耐住性子听蒋行舟教他怎么做,怎么说。蒋行舟的脑中凭空飘出一问,他对那个人也是这般信任吗?他会忤逆那个人吗?就像今日他不顾自己的担忧仍执意要帮宫娆寻花那样?蒋行舟突然听到一声轻笑,猛然回头,只见月白衣服的人就站在身后,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眼中带着一种高深莫测的了然。蒋行舟竟横生出一种自己被看破了的错觉。“你随我来。”那人说。蒋行舟稍作犹豫,起身随行。草屋内,桌上放着一个明晃晃的金盘,与周遭一贫如洗的环境格格不入。金盘外周有六十四个格挡,上面刻着卦文,其中两个格子里静静躺着两枚金球。“这是什么?”“这是你那友人的命卦。”月白衣服的人看向院子里的躺着的阮阳。“阁下与他非亲非故,为何要替他算卦?”“因为你那友人的命格非同一般,百年难见。”蒋行舟不懂命理术数之谈,只看见一枚小球落于坤下,一枚小球落于巽上,便问:“此卦何解?”“坤下为万物,巽上生星辰。万物有终,星辰却无寿,”那人道,“是为出死则入生,摄生而无死。”这一番话晦涩难懂,饶是蒋行舟也听得一知半解。那人便慢吞吞地将珠子一颗颗地捻出来,放进一个玉盒中,又仔仔细细用帕子擦拭着金盘,一边擦,一边道:“你那友人,是涅盘之人。”蒋行舟目色不移:“什么是涅盘之人?”“这就不好说了,”那人笑得玄妙,“许是一生下来便有向死而生的命格,又或许是死了一回,重获新生。”向死而生,重获新生。这八字在蒋行舟的心底烙了印,他蓦地想起阮阳给他讲的那个神仙死而复生的故事来。那夜阮阳醉得厉害,故事讲得虎头蛇尾,蒋行舟只当是话本,听过也就忘了。那故事……是在说阮阳自己么?蒋行舟透过窗子去望阮阳,遂摇摇头,他一向敬鬼神而远之,更是不怎么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不过,他也不出言质疑,只温和一笑,道:“还未知阁下尊姓大名。”那人只听不答,转身将金盘和玉盒都收好,好半天才来一句:“忘了。”蒋行舟满腹狐疑,谢过那人,重新回到院中。“他身有剧毒,如若不解,怕是活不成了。”那人站在门口对他道。蒋行舟回头:“你可知解毒之法?”“我自然不知,但恩师精通岐黄,他定然知晓。”那人如是说道,带着十分笃然。这是意外之喜,蒋行舟不免追问:“尊师眼下人在何处?”“却是不巧,早已羽化了。”那人又当头一盆冷水泼了下来。“那……尊师生前可曾提过这方面的事?”那人反过来问他:“你懂医吗?”蒋行舟不懂,但他手有《济世百章》,这些年翻翻阅阅,多少了解一点门道。那人道:“不知你听没听说过一味药,形似灵芝,质地却如芦荟,外观如一团黑云,汁液却白如牛乳。此药名唤‘太岁’,极其难得,恩师早年偶然得过一株。”太岁,太岁谷……蒋行舟想起来了,他依稀记得年幼时听老师提起过,至于那是个什么样的场景,老师又是为什么会提起,已经过去了太久,他记不清了。但《济世百章》里也没有有关这味药的任何记载,是老师疏漏了吗?“这太岁,可是他身上那毒的解药?”“不知,”那人缓缓摇头,“不过,恩师生前的遗物就留在这谷中,你若有工夫,自行寻找便是。”“这毒方是出自尊师之手吗?”“不知。”“那尊师的遗物里有解药的药方吗?”“也不知。”这人说话很是圆滑,他那一双眼好似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得明白,问起来又一问三不知。蒋行舟的目光俯仰逡巡一来回,心道:这太岁谷这么大,怎么找?见状,那人轻飘飘扔下一句“山川有脉,则人心可解”,没待蒋行舟再问,那人兀自转身回屋去了。院子里,阮阳已经醒了,目光在寻蒋行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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