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体…”墨衍咀嚼着这个词,脸色阴晴不定。他想起了昨夜那灰蒙蒙剑气中蕴含的、让他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寂灭与终结气息。那绝非陆离的力量层次!那更像是一种…烙印在天地间的法则具现!“无名碑…凌烬…”他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眼中充满了忌惮与贪婪。
“主上,还有一事…”高进小心翼翼地补充道,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神色,“昨夜广场混乱时…那个叫石头的小崽子…似乎…也在现场!而且…属下安排清理杂物的一名坛卫,就在他靠近后…突然倒地抽搐,状若癫狂,至今昏迷不醒!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冲了魂!”
“哦?”墨衍的目光瞬间锐利如刀,死死盯住高进,“你确定?”
“千真万确!当时虽混乱,但属下亲眼所见!那小崽子蹲在杂物堆旁,坛卫去驱赶他,结果手还没碰到他,就自己倒下了!”高进肯定道。
墨衍沉默下来,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法台上敲击着。密室内一片死寂,只有他指尖敲击玉石的哒哒声,如同死神的倒计时。
许久,墨衍才缓缓开口,声音如同冰面下的暗流,带着彻骨的寒意和一丝兴奋:
“载体…意外选中…能引动无名碑剑痕…能反噬金乌神炎…如今…还能以邪祟手段伤人…”
“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
“玄明!”
“属下在!”玄明立刻躬身。
“动用‘观天镜’,给本座死死盯住那个叫石头的小崽子!我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他与无名碑,与那剑锷碎片之间…任何细微的联系!还有…磐石城内外,任何异常的精神波动、邪祟气息,都不可放过!”
“遵命!”玄明肃然应道。
“高进!”
“属下在!”高进连忙应声。
“祈天坛那边,火候还不够!”墨衍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继续煽动!告诉那些愚民,昨夜神炎只是试探!真正的‘天诛’即将降临!妖碑不毁,灾星不死,磐石城永无宁日!把他们骨头缝里的恐惧…都给本座榨出来!”
“是!属下明白!”高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另外…”墨衍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找个机会…把那个‘意外’的载体…给本座‘请’到磐石城来!本座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东西!是凌烬留下的后手…还是…别的什么‘惊喜’!”
“记住!”墨衍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冰锥刺骨,“要‘完好无损’地请来!他和他手里的剑锷…本座有大用!”
“是!”高进和玄明同时躬身领命,眼中都闪烁着冷酷的光芒。
密室的门无声关上,将墨衍眼中那贪婪与算计的寒光隔绝在内。一张针对无名碑、针对守剑人石头、更加阴险也更加致命的网,在磐石城的阴影中,悄然张开。
镇界山外的日子,在一种压抑的平静中缓慢流淌。重建家园的努力从未停止,张铁带着汉子们清理废墟,搭建更牢固的窝棚,妇孺们则在山脚被光雨滋润过的地方开辟小块土地,尝试播种能找到的、最顽强的种子。希望如同石缝里挣扎的小草,艰难却顽强地生长着。
但笼罩在“石头”身上的阴霾,始终无法驱散。
他依旧沉默,依旧空洞。大部分时间蜷缩在草棚角落,抱着剑锷,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头娃娃。只有在夜深人静,或者无人注意的角落,当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那块紧贴皮肉的、冰冷光滑的混沌镜碎片时,那空洞的眼底深处,才会极其隐晦地掠过一丝冰冷、怨毒、如同深渊寒潭般的紫芒。
祈天坛广场上日夜不息的狂热愿力,磐石城百万生灵心中滋生的恐惧与仇恨,如同涓涓细流,跨越空间,被混沌镜碎片贪婪地汲取、转化,再注入九幽残存的意志之中。残破的镜片在缓慢却坚定地修复,裂痕在弥合,镜面变得更加幽暗深邃,散发出的气息也愈发阴冷、诡异。
九幽在适应,在积蓄。这具幼小的躯壳虽然脆弱,但经过无名碑力量的粗暴洗礼和白璃龙魂的修补,反而比纯粹的幽冥魂体更能容纳他此刻的力量。更重要的是,这具躯壳,是“守剑人”,与无名碑、与剑锷、甚至与昏迷的陆离,都存在着微妙的联系!这联系,将成为他撬动一切的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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