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了推浴室的门,有人从里面反锁了。
几秒之后,有隐忍的呜咽从里面传了出来。
他愣了愣,但多少已经猜到是谁了。
“宋医生。”同科室的实习医生小吴过来跟他打招呼,“怎么不进去?”他抻着脖子往里面看,却见倚在门边的人手臂一抬,面无表情地将他拦住。
“里面有人,你去楼下洗吧。”宋聿修嘶哑着嗓子。
小吴点点头,连哦了两声,下楼了。
兜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陆北栀红着眼睛去接。
电话是妈妈打来的,大概是听到傅司南说起她去火灾现场出外勤的事,担心女儿的状态,而女儿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打了无数通电话,直到现在真真切切地听到女儿的声音,才松了口气,开口便是责怪,又察觉到女儿心情低落,这才止住话,问道:“今天工作还顺利吗?”
“嗯,挺好。”陆北栀背靠在浴室的瓷砖墙上,右脚一下一下点着地板上积起的水花。
“要不我跟你爸说说,让他托关系把你转到其他科室去吧?反正你就短期实习,马上到了本科最后一年,还要准备考托福、雅思呢?”
妈妈还在断断续续地说着,不知怎么,陆北栀心里突然莫名烦躁。
“北北,你在听吗?”
没等妈妈说完,陆北栀快速挂断电话。
她洗完澡,一时半会儿也不想回房间,端着盆上了楼顶。登高望远,不远处跳跃的灯火仿佛提醒她又回到了充满烟火气的人间,麻痹的神经这才恢复了几分。
目光扫过四周,一股烟味突然让她浑身紧张起来。
陆北栀扭头,见有人斜靠在天台的栏杆上抽烟,再走近一看,那张脸随着火光舔舐着烟头,逐渐清晰。她下意识转身要走,洗脸盆又被落下,只得硬着头皮去拿,刚起身就被男生叫住:“怕我?”
陆北栀身体瞬间僵硬,内心挣扎了几秒,双肩放松下来,转头叫了声“宋师兄”。
刚被烟熏过的嗓子有点嘶哑,宋聿修咳嗽了两声,低低地应了一声:“过来说话。”
虽然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但突然两人单独相处,怪不自在的。陆北栀站在风口,从右边带过来的烟味让她剧烈咳嗽了一会儿,再抬头,宋聿修已经将烟灭掉了。
“为什么抽烟?”
“为什么要哭?”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陆北栀愣了愣,尴尬地开口:“你听见了?”她有点羞愧,脚步往宋聿修的方向挪过去,同他一起靠在栏杆上。
身后是万家灯火,眼前却是无尽的黑暗。
“要听歌吗?”
陆北栀扭头看着宋聿修对自己发出邀请,他有些不好意思:“老歌,你可能不会喜欢。”
“不会。”陆北栀脱口而出。
过了会儿,男生的手将她耳际的碎发拨至耳后,他的动作极度轻缓,甚至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温柔,她的心脏几欲跳出体外。
耳机里的歌声由远即近,里面播放着陆北栀最爱的一部英国电影的插曲。
没有料到他跟自己的品位如此相似,陆北栀怔忡。
宋聿修将耳机塞进她的左耳时,手背碰到她的发梢,一滴水滴到他的手背,他撤回右手。
那滴水顺着皮肤纹路流进他的掌心,他轻握住。
“三年前,我刚从师兄那里接手过胆管结石的病人,是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女生,因为那一天的手术室已经饱和不得不推迟到第二天,结果在那天夜里病人却去世了。人的生命太过脆弱,谁也无能为力。”
“如果你因为白天的事而伤心,大可不必。”黑夜里,他的声音异常醇厚,“因为死亡不需要勇气,活着的人才需要。你有时间心怀歉疚,不如多想想怎么提高自己。”
“宋师兄。”陆北栀轻声叫他,“所有人都说我是天才,但其实我不过是,诞生在应试教育下的一个傻瓜而已。当我来到急诊科,我总是像一只无头苍蝇,害怕、恐惧,身上肩负着每一条生命,太沉重了……”
她刚说完,宋聿修鼻尖逸出了一丝笑。
“师兄?”她愕然。
“你这个样子,比那时在实验室那个刺头模样要强。”
刺头……这就是他对她的初始印象?
“想知道怎么克服吗?”
女生缓缓点头。
他难得说这么多话,嘴巴有些干,下意识地掏出一根烟,想点燃却又考虑到边上女生的状态,掐断塞回口袋。
“不难,当你明天早上站在急诊大厅,悲欢离合如同地球自转一样准时上演,鲜活与真实会告诉你答案。”
“用兵之法,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也。”夜色里,他轻启双唇。
这场夹杂着音乐的谈话,持续了半个小时才结束。
陆北栀回到房间,心里的抑郁去了大半,她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脑海里全是宋聿修那张含蓄又勾人的脸,在火光中若隐若现,有种半遮琵琶的意味在里面,但未知全貌更显得诱惑无比。
她整张脸顿时烧起来,但很快被理智占去了大半——
等等,刚刚宋师兄是在……耐着性子安慰自己吗?
为什么?
他可是传闻中刻薄又不近人情,冷淡到从不多管闲事的宋聿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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