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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其实也没确定的计划。就想带几个人，随便走走看看。这些年，我就呆在北武当，觉得太局促了，眼界也放不开。我想出去走走，看看南朝是怎样，甚至柔然是怎样……&rdo;她忽然想起安特烈，昔日的朋友，少女时代唯一的朋友。他呢？他在哪里？回答她的是弘文帝：&ldo;柔然国这些年益发壮大了。安特烈率人下了一趟洛阳，但是，他发现不行，便又转移回了大草原，占据了北边千里之外的大草原……他没法进入洛阳……&rdo;她点点头：&ldo;他当然不行！我早就知道他没法去洛阳，永远也不行。&rdo;&ldo;为什么？&rdo;&ldo;因为柔然完全没有汉化一说。除了安特烈，其他人比鲜卑贵族还顽固，他们连汉话都听不懂。而且，没有任何像样的文臣，根本没法足以改变他们的游牧生活……所以，他们根本不可能把洛阳圈成他们的放牧基地，而且，也不适合。&rdo;现在的冯太后，已经有这样的资格说这样的话了。弘文帝听得很仔细，然后，问她：&ldo;你说，我们北国行么？真有一天，能进驻洛阳么？&rdo;她顿了一下，忽然笑起来：&ldo;这是先帝的心愿喃。&rdo;弘文帝也笑了一下：&ldo;是啊，父皇生前的确很希望促成我们南下洛阳。&rdo;&ldo;洛阳自古就是王者之都。人文，王气，经济，政治，都是一等一的。可是，我不知道在我的有生之年行不行，也许，希望就在宏儿身上了……&rdo;若换在以往，她这样说，弘文帝是会生气的。但是，今日，他一点也没生气，而是很认真的思考：&ldo;的确，十年八载，我们都没法达到那样的经济水平。也许，李冲等人会交给宏儿更多的治国方法。&rdo;&ldo;会的，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就会的。&rdo;她觉得有点疲倦了，声音也微弱下去。弘文帝搀扶着她躺下。此时，她躺在床上，几乎就躺在他的臂弯里。丝毫没有避讳，也没有愤怒，更没有埋怨。只是看他一眼，连眼神都是软弱的：&ldo;陛下，我想离开这里了……等我好了，我就走……这样，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rdo;政敌离开了，皇权真正得以至尊。难道不是一劳永逸么？弘文帝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为什么不争吵呢？她醒来后，本该是愤怒和自己争吵的，不是么？为什么不呢？为什么反而是这样的示弱，这样的‐‐反攻？有一种软弱背后的反攻，更加强大。弘文帝甚至觉得自己瞬间手无寸铁，毫无还手之力。就如一个彻底被缴械，剥夺了武器的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拿了大刀，狠狠地砍在你的身上。却没有血，只感到无形的痛。他的声音非常温存：&ldo;芳菲，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想，等你好了，我们再想办法，好不好？&rdo;她果真没有再说话，甚至没有挣扎，依旧柔顺地躺在他的臂弯里。这么长的日子，弘文帝整日整夜地滞留慈宁宫。外人不知道，难道她还不知道么？可是，就如一个得过且过的人，连抗争都懒得了。随他吧，一切都随他吧。灯灭了，四周一片黑暗。他在黑夜里轻轻地拥抱她。听着她微微的呼吸之声，方觉得甜蜜，难言的甜蜜和幸福。这些日子，仿佛一生中最好的岁月。人最怕的不是永远失去，而是失去之后，又再次拥有。然后，谁还能舍弃呢？如果要舍弃，岂不是把心彻底割开？不！绝不！！那是一个难得的晴天。一大早，就艳阳高照。被淅淅沥沥的冬雨侵袭了许久的人们，终于见到一丝明媚的阳光。弘文帝醒得很早。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怀里的女人还在沉睡着。这些日子，她都是这样，仿佛一睡过去，便再也醒不来似的。一般人是不会如此沉睡的，只能说明她精疲力竭，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折腾了。但是，此时弘文帝忽然童心大发，伸手咯吱在她的腋下：&ldo;芳菲……芳菲……&rdo;她睁开眼睛，疲倦地看他一眼。&ldo;芳菲，今日好点没有？&rdo;她点点头，想坐起身子。他却笑着搀扶她，将她搂在怀里，两人一起靠坐在床头上。&ldo;芳菲，你今日想不想出去走走？&rdo;她的目光看向窗户。窗户是半开的，能看到外面苍黄的冬日萧条，艳阳也无法遮掩。然后，是门咚咚咚地被敲响，宏儿的声音：&ldo;太后，父皇……父皇，太后……&rdo;弘文帝笑着坐起来，穿好了外衣，下床开了门。孩子蹦蹦跳跳地进来：&ldo;父皇，太后好了么？&rdo;弘文帝牵着儿子的手，父子俩来到床头，芳菲也披了外衣坐着，看到儿子，眼神就变了，不由自主的柔和，伸出手，拉他的手。孩子见她彻底清醒，精神也好了几分，很是开心：&ldo;太后，你都好了？&rdo;她点点头，柔声道：&ldo;宏儿这几日做功课没有？&rdo;&ldo;父皇教我呢。今日也是父皇教课。对了，太后，父皇说，今日我也一起去上朝耶……&rdo;&ldo;宏儿，你忘了？今日是休假呢。不上朝。&rdo;北国的法例，每上朝10天，休息3天。过年、祖先祭祀等大日子，也会放假7日或者十日不等。今日开始，是休假了，要休息三天。&ldo;哈，父皇，我差点忘了。天晴了，我们正好去打猎。&rdo;&ldo;等太后好了一起去。&rdo;芳菲柔声道：&ldo;你们去吧。我不去。&rdo;孩子急忙道：&ldo;我也不去了。要太后一起才好玩。父皇，我们等太后好起来再说。&rdo;弘文帝如何不知道？自从太后摔下山崖后，孩子便盼着自己带他和太后一起打一次猎。孩子的心目中，正是没有父皇，才会遇到危险。只要父皇在，一切的一切，便不会再有任何危险了。&ldo;宏儿，再过半月左右，太后就会痊愈。到时我们再去打猎好不好？&rdo;&ldo;好耶。&rdo;这一日，弘文帝就在慈宁宫教导儿子念书，连奏折也不看了；到下午，结束了一切功课，父子俩一起玩儿。太阳也下去了，天色暗沉得快。风一吹来，屋子里冷冰冰的。火炉再次生起，很快暖和起来。芳菲只起来略微走动了一阵，又躺了回去，不一会儿，又昏昏欲睡了。半梦半醒里，听得儿子咯咯的笑声。&ldo;父皇，骑马马真好玩儿……&rdo;&ldo;哈哈，父皇再给你玩儿一个更好的。&rdo;弘文帝一边说话，一边把孩子放下来。他趴在地上，把自己的头发弄得很乱，一根根竖起：&ldo;宏儿，这是疯狗游戏……&rdo;孩子十分好奇：&ldo;为什么是疯狗？&rdo;弘文帝摇了摇纷乱的头发，龇牙咧嘴，张牙舞爪的怒吼一声：&ldo;汪汪汪……汪汪汪……&rdo;那叫声随着风声，真的像疯狗的样子。宏儿大乐：&ldo;哈哈，父皇，你的样子好可怕……&rdo;他扑上去，抱住父皇的脖子，也学他的样子，却很快在他脸上亲一下：&ldo;父皇，真好玩儿……&rdo;……芳菲悄然地看着这一幕，慢慢地侧开头，对着墙壁，眼里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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