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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其实胡彪已将那个人的样子形容过一遍，但他却还是问得更详细些。

&ot;是个年纪很轻的人，看来最多只有二十五六。&ot;胡彪回答，&ot;衣着穿得很考究、派头好像跟高登差不多，却比高登还绅士得多。&ot;黑豹突然握紧双拳，重重一拳打在沙发扶手上：&ot;我问的是他的人，不是他的衣服，也不是他的派头。&ot;胡彪的头垂得更低，迟疑着：&ot;他长得并不难看，脸色发自，好像已经有很久没有晒过太阳，但出手却又狠又快，而且显得经验很丰富，除了老大之外，这地方还很难见到那样的好手。&ot;黑豹的脸色更阴沉，更空疏，拳头握得更紧，喃喃自语：&ot;难道真的是他？……他怎么能出来的？……&ot;胡彪不敢答腔，他根本不知道黑豹嘴里说的&ot;他&ot;，是个什么人。

&ot;绝不会是他。&ot;黑豹忽又用力摇头，&ot;他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人。&ot;&ot;我以前也从没有见过这个人。&ot;胡彪附和，&ot;他说不定也跟高登一样，是从国外回来的。&ot;&ot;你问过他住在哪里？&ot;

&ot;就住在百乐门四楼的套房。&ot;胡彪忽然想到，&ot;好像也正是高登以前住的那间房。&ot;黑豹看着自己的手，瞳孔似已突然收缩。

&ot;你想他……他会不会是替高登来复仇的？&ot;胡彪的脸色也有些变了。

黑豹突然冷笑：&ot;不管他是为什么来的，他既然来了，我们总不能让他失望。&ot;他忽然大声吩咐，&ot;秦三爷若还没有醉，就请他上来！&ot;秦三爷叫秦松，是&ot;喜鹊&ot;的老三，也就是那个笑起来很阴沉、很残酷的人。

他没有醉。

他常喝酒，却从来也没有醉过，这远比从不喝酒更困难得多。

黑豹找他，就因为黑豹知道这里没有人比他更能控制自己。

两分钟后他就已上来，他上来的时候，不但衣服穿得很整齐，甚至连头发都没有乱。

黑豹目中露出满意之色：&ot;你没有睡？&ot;

&ot;没有，&ot;秦松摇摇头，好像随时都在准备应变，所以无论有什么事发生，他一向都是第一个出现的人。

&ot;以前张老三手下那批人，现在还找不找得到？&ot;黑豹问。

&ot;是不是他带到虹桥货仓去的那一批？&ot;

黑豹道：&ot;对。&ot;

&ot;假如是急事，我三十分钟之内就可找到他们．&ot;&ot;这是急事，&ot;黑豹断然地道：&ot;你在天亮之前，一定要带他们到百乐门的四楼查房去，找一个人。&ot;他在发命令的时候，神情忽然变得十分严肃，使人完全忘了他是赤裸着的。

他在发命令的时候，秦松只听，不问。

他们以前本来虽然是很亲密的兄弟，但现在秦松已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

秦松知道能保持这个距离才是安全的——他一向是个最能控制自己的人。

&ot;先问清他的姓名和来意。&ot;黑豹的命令简短而有力，&ot;然后就做了他。&ot;&ot;是。&ot;秦松连一句话都没有问，就立刻转过身。

黑豹目中又露出满意之色，他喜欢这种只知道执行他的命令，而从不多问的人。

&ot;等一等，&ot;黑豹忽然又道，&ot;他若是姓罗，就留下他一条命，抬他回来。&ot;说到&ot;抬他回来&ot;这四个字时，他语气很重，这意思就是告诉秦松，他见到这个人时，这个人最好已站不起来。

他相信秦松明白他的意思。

秦松执行他命令时，从未令他失望过一次。

四

红玉躺在干净的白被单里，瞬也不瞬的看着她旁边的这个男人。

从屋顶照下来的灯光，使他的脸看来更苍白。

他现在仿佛已显得没有刚才那样年轻，苍白的脸上，仿佛带着种说不出的空虚和疲倦，眼角似已现出了一条条在痛苦的经验中留下的皱纹。

可是他眼睛里的表情却完全不同。

他眼睛本来是明朗的，但白的，现在却充满了怒意和仇恨。

红玉忽然忍不住轻轻叹息了一声：&ot;你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ot;她轻抚着他坚实的胸膛：&ot;是绅士？是流氓？还是个被通缉的凶手？&ot;他没有回答这句话，甚至好像连听都没有听见，但眼角的皱纹却更深了。

他在想什么？是为了什么在悲痛？

是为了一个移情别恋的女人？还是为了一个将他出卖了的朋友？

&ot;你到这里来，好像并不是为了找酒和女人的。&ot;红玉轻轻的说：&ot;是为了报复！&ot;&ot;报复？&ot;他忽然转过头，瞪着她，锐利的眼神好像一直要看到她心里去。

红玉忽然觉得一阵寒冷：&ot;我并不知道你的事，连你是谁都不知道。&ot;她已发现这个人心里一定隐藏着许多可怕的秘密，无论谁知道他的秘密，都是件很危险的事，所以在尽力解释。

&ot;我只不过觉得你并不是来玩的，而且你看来好像有很多心事，很多烦恼。&ot;他忽然笑了：&ot;我最大的烦恼，就是每个女人好像都有很多心病。&ot;他的手已滑入被单下，现在他的动作已不再像是个绅士。

红玉她忍不住吃吃的笑了，不停的妞动着腰肢，也不知是在闪避，还是在迎合？

&ot;不管怎么样，你总个很可爱的男人，而且很够劲。&ot;她忽然用力紧搂住他，发出一连串呻吟般的低语：&ot;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ot;他也用力抱住了她，目中痛苦之色却更深了。

然后他忽又觉得自己抱住的是另一个人，他忽然开始兴奋。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了敲门声。

红玉的手脚立刻冰冷，全身都缩成了一团，道：&ot;一定是胡老四的兄弟们来了，他们绝不会放过你的。&ot;&ot;你用不着害怕，&ot;他微笑着站起来，&ot;他们并不是可怕的人。&ot;&ot;他们也许并不可怕，但他们的老大黑豹……&ot;提起这名字，红玉连嘴唇上都已失去血色，&ot;那个人简直不是人，是个杀人的魔星，据说连他流出来的血都是冰冷的。&ot;他好像并没有注意听她的话，正在穿他的裤子和鞋袜。

&ot;假如来的真是黑豹，你一定要特别小心。&ot;

红玉拉住了他的手，她忽然发现自己对这年轻人竟有了一种真正的关心。

这年轻人微笑道，轻轻拍了拍她的脸：&ot;我会小心的，现在我还不想死。&ot;他的笑容中也露出种悲愤之色，&ot;现在我还不想从楼上跳下去。&ot;敲门声已停了。

敲门的人显然很有耐性，并不在乎多等几分钟。

主人也并没问是谁，就把门开了，门开的时候，他的人已返到靠墙的沙发上，打量着这个站在门口的人。

&ot;我姓秦，叫秦松。&ot;这人笑的时候，也会令人感觉到很不舒服。

&ot;你就是胡彪的老大？&ot;

秦松微笑着摇摇头，&ot;你应该听说过我们的老大是谁，至少红玉姑娘应该已告诉你。&ot;他说话的态度客气而有礼，但说出来的话却直接而锋利。

无论谁都会感觉到他是个很不好对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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