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衡松的生母,并不爱您,意中人另有他人,所以父亲觉得母亲对不起您。这才纳了柳氏,以此来羞辱母亲。可父亲万万没想到的是母亲丝毫不在意,父亲变本加厉,换来的依旧是母亲的不在意。”
“现如今,您对贺氏母亲依旧是当年一样的态度。贺氏母亲与您成婚这几年,您又是故技重施,可您得到的依旧是贺氏母亲的不在意。”
卢颜华字字诛心,一字一句的都扎进卢弘烨心里。
从小到大,只要有卢弘瑞的地方,他便注定要被忽视。即便他后来立了战功,被封为襄阳侯,可整个范阳卢氏,对他依旧是从前的态度。
后来他索性不在意了,可在娶妻一事上,他听从母亲的安排,娶了崔氏。也想与她一生一世,白头到老,可是没想到她心里的人爱着别人。
甚至是续弦,她爱的人也不是自己。
他这辈子,就是一个笑话。
“你说的没错,不愧是我的女儿,这般了解我。”
卢颜华继续说道:“可为什么?母亲并没有做错什么。”
“可她爱的人不是我,我也曾想与她相守一生。可她爱的是别人,我娶的人,我的妻子,心里爱的是别人。甚至最后,因为那个人郁郁而终。”
“我与她,一纸婚约,两姓联姻。由不得我们选,我是真心想与她过日子,想与她长长久久的过完此生。可是她心里,一直忘不掉那个人。每一个夜晚,躺在我身边的妻子,梦里喊的是别的男人,这种滋味,你们不可能理解。”
“其实我也不怪她,只怪我自己运气太差,我们这段孽缘,蹉跎了她短暂的一生。”
听到这些话,卢颜华恍惚间,好像开始试图了解他。或许没有人真正走进过他的内心,也没有人真正的理解过他。
“颜华,衡松。每次看见你们,我总会想起你们的母亲,想起与她在一起的那几年,甚至会想起,很多个夜晚,她躺在我怀里,可嘴里喊着别的男人。你们能理解父亲吗?你们能理解那种滋味吗?”
“我不怪她,真的不怪她。可我不想再面对她,更不想面对你们。这不是她的错,爱不爱一个人,这本就没有对错。我们生在了世家大族,婚事本就由不得我们说了算。”
“这些年,我一直在刻意躲着你们,因为我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们。每次见到你们,我总会想起她。我也很想试图改变,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也不是一个好丈夫。”
“所以,你们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都没有怨言,这是我自作自受。”
“柳氏与妍如,与她们在一起,可以让我暂时忘记所有的不愉快。所以,我喜欢与她们在一起,喜欢她们逗我开心,她们以我为中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讨我欢心。而这些,你们的母亲从来都不会做。”
“说了这么多,你们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反正我这一生,就是一场笑话。”
卢颜华这一刻,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卢衡松更是如此,甚至有几分同情他。
可是一想到他做的那些事,这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
“父亲,今后我们能像寻常父女,寻常父子之间那般吗?我们从小失去的父爱,您能还给我们吗?”卢颜华眼泛泪光,终究还是选择了放下。
事情走到这一步,再去追究谁的对错,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家和万事兴,一个大家族的繁荣昌盛,是靠所有人的努力。
卢颜华在进来之前,想了很多难听伤人心的话。可是刚刚那一瞬间,她竟全给忘了。
来到这儿,也有将近三年的时间了,懂得了这个时代的很多规矩,也明白了很多从前不明白的道理。
她也不知自己今日所做,是不是对的?
可是她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说她渴望父爱。许是真正的卢颜华,那是她的声音。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味的执念于过往,很多执念注定放不下,很多事情更放不下。
所以,卢颜华便做主了,选择释怀,选择放下。
卢衡松心里,一直都渴望父亲的疼爱,从小到大一直如此,从未变过。
卢弘烨同样眼泛泪光,朝他们一步一步走去,来到他们面前,主动拥抱着他们。这是他们印象中,第一个拥抱。
“是父亲对不起你们,都是父亲的错。”
卢颜华卢衡松搂上他的背,这个拥抱,他们等了太久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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