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太子与陆善都回了长安,今年的乞巧节,宫中怕是又要大宴,宫中设宴,郎君不回去,真的没事吗?”
文喜担忧道。
“乞巧节圣人有贵妃娘子作陪,谁会在意我呢。”
李忱道。
“可是郎君,今年与以往不同,您是雍王了。”
文喜道,“每逢大宴,成年的亲王都会设席。”
“吁。”
一辆马车停在了旅舍门口,紧接着,身着便服的张县令从车内走了下来。
“崔郎留步。”
张县令抬手喊道。
李忱回过头,见是县令,便与文喜吩咐道:“推我进去。”
“喏。”
李忱便在旅舍的后院厢房接见了张县令,并命文喜锁上门。
“下官九原县县令,见过雍王。”
张县令左手按右手上交合伏于地,跪于李忱座前。
“崔梓荣罪大恶极,不仅是这一桩案件,还要加上之前,有冤的要替她们一一平反,受害者官府也要给予补偿,交刑部复奏后,刑部会处理此案的。”
李忱道,“待回长安,吾会将此事如实报与崔相公,谁也逃脱不了王法。”
“喏。”
张县令回道,“下官因畏惧崔氏势大,而纵容他在九原县作恶,残害百姓,下官…”
李忱叹了一口气,“崔梓荣是吾母族弟,他身后的势力,确是你们所招惹不起的,然你既然身为九原县的父母官,却选择抛弃城民而自保,这有背为官之道。”
张县令颤抖着身躯叩首,“下官有罪。”
他并没有为自己做辩解。
崔伍利用权势,销毁证据,栽赃嫁祸,让县衙无从考证,又用县令的妻儿相要挟,县令这才无奈妥协。
进入九原县时,除了打听崔梓荣与崔伍的所作所为,李忱还让文喜去查了一下九原县令,发现其之前崔梓荣没来时,也是个为民的清官,赡养父母,善待妻儿。
李忱看着战战兢兢的张县令,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怪这些官员不敢作为,而是如今朝廷的风气,宣政殿中的秦镜再也无法照出妖邪,“崔氏来前,百姓传汝政治清明,然,明足以察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州县官员如此帮衬权贵,实乃朝廷之过也。”
“请雍王降罪。”
县令跪伏道。
李忱坐在轮车上,数落其罪,“按大唐律,判罚不公,其罪惟均。薄祚寒门,吾知你无力抵抗清河崔氏,然你持禄养交,愧为父母官。”
县令听后连连叩首,李忱又道:“幸未酿成大错,考功四善,去其三,唯恪勤匪懈可留,望你日后为官,记住今日之失,法是国家的公器,你作为地方父母官,亦是执法者,切不可滥用职权。”
听到雍王的宽恕,县令伸手摸着泪感激涕零,今日亲眼见到陛下的十三郎,他才明白为何曾是众皇子中,最受宠的一个,“下官谨记雍王教诲,雍王大恩,没齿难忘。”
“国朝政治腐败,奸佞作祟,长安城的繁华,只是一片虚假之像。”
李忱长叹一声道。
作者有话说:
注:唐代官员考核的标准为“四善、二十七最”。“四善”指“德义有闻、清慎明着、公平可称和恪勤匪懈”,即德、清、公、勤,是对所有官吏的通用考核标准,侧重于道德品行方面。
薄祚寒门:出身贫贱低微的门第。
持禄养交:指结交权贵以保持自己的职位,出自《管子·明法》
明足以察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目力能够看得见秋天鸟尾上的细毛,却看不清一车子柴草。出自《孟子·梁惠王上》这句话带有讽刺,曾在女庶王中引用过。
李忱是从小腿瘸,注定无法习武,所以精于文学,从她的谈吐上可知。
唐玄宗改制,将州改为郡,州的长官刺史也就成为了郡太守,所以安史之乱爆发前,郭子仪以军功官至九原太守。
不管是皇帝还是其他有身份的人,平时自称都多用吾、我,只有在正式场合中,皇帝才自称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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