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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第1页）

胡兰成点点头；随又重新入席。李士群只当他们谈好了，只补一句：&rdo;江苏省的事，请兰成兄帮忙。&rdo;

胡兰成心存敷衍，回答他说：&rdo;尽可能在法理范围之内。&rdo;

第三次的呈文，做得非常切实，办法中不妥之处，也修改了许多。但胡兰成还是不准，跟李士群的冤家是做定了。

话虽如此，表面上还是维持着熟不拘礼的态度；比起罗君强，熊剑东对李士群的态度，真有天渊之别。

罗、熊对李，或者说李对罗、熊，到了势不两立的地步。李士群在76号的2门，加了一道警卫；熊剑东家在楼梯口摆了一挺机关枪；罗君强最紧张，花园中放步哨，客厅门口亦有税警站岗。同舟敌国，以致于金雄白大为感慨。

金雄白曾经劝过罗君强，坦陈感想，觉得这是一个不祥的预兆。&rdo;政府&rdo;成立不过两年，而一切现象酷似南明与洪杨两时代，大人先生们动辄高张盛筵，穷奢极侈；而且往往召名伶演剧，卜昼卜夜，亘续数日不倦，这样用醇酒妇人来粉饰太平，麻醉自己，与马士英、阮大铖等辈，在南京迎立福王后，有何不同？

他又说：&rdo;现在更索性发展到洪杨定鼎金陵以后，立即展开了同室操戈的内讧，我不忍再见杨秀清与韦昌辉的事，重演于今日，还是息事宁人，和解为宜。&rdo;

金雄白倒颇相做调人，无奈言之谆谆，听者藐藐，罗君强根本就听不进去。同时由于李士群得罪的人很多，知道罗、李不和，想报复李士群的人，不知不觉地倾向罗君强，无形中形成鼓励，越使罗君强觉得非去此獠不可。

熊剑东也是早有去李而后快的决心，不过他做事比罗君强来得慎重，只是向信得过的胡兰成问计：如何才可以把李士群打倒？　　&rdo;特工不得兼行政官，总要把李士群的特工，或者江苏省长免掉一个，削减他的势力，再看后来的情形，相机行事。&rdo;胡兰成特别强调：&rdo;这是一句总诀！怎么做法，你自己去想法子。&rdo;

熊剑东听他的话，活动陈公博、周佛海，以及日本方面向汪精卫进言。可是，由于陈璧君很欣赏李士群，所以汪精卫始终不愿裁减李士群的势力。

李士群也已察觉到，胡兰成是熊剑东的军师，想跟他破釜沉舟地谈一谈。这天胡兰成到李家去玩；李士群恰好无事，吃完夜饭，邀胡兰成到楼下书房，亲自关上了门，脸色也变得很严肃了。

胡兰成很沉着地采取守势，一言不发，只等他来问；李士群开口第一句是：&rdo;我有今天的地位形势，是你帮了我的忙。　　&rdo;岂敢！&rdo;胡兰成笑笑答说。　　&rdo;不过你近来为熊剑东，对我不好了。&rdo;　　&rdo;我没有为哪个，我为我自己。&rdo;　　&rdo;像林之江，不是你救的？熊剑东一个草包，他没有这样聪明。&rdo;李士群接着又说：&rdo;还有你对江苏省政府种种为难，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总而言之，我要请你仍旧跟我联合。&rdo;　　&rdo;如今你已经凡事都会得自己照顾，何用这样郑重与我说话？&rdo;

胡兰成是含着笑说的；在李士群觉得其意难以捉摸，叹口气说：&rdo;人家当你是书生，只有我几件事上过手，知道你的厉害。熊剑东是匹夫之勇，你如果帮我，我就胜利；你如果帮熊剑东，我就失败。&rdo;

李士群会甘于失败吗？自然不甘；不甘就会先发制人，胡兰成听出他话中有杀机；当即答说：&rdo;你们管你们吵，我两边都不帮好了。&rdo;　　&rdo;政治没有中立的。&rdo;李士群说：&rdo;非友即敌。&rdo;　　&rdo;为敌又如何？&rdo;　　&rdo;那自然是赌生死！像吴四宝，我要他死，所以他就死定了。&rdo;

胡兰成既惊且怒，心想此时不能示弱，否则以后麻烦甚多；当即沉下脸来说：&rdo;现在的李士群，我大约亦打不倒你；不过，我自卫的一点力量，大约还有。&rdo;　　&rdo;你不要误会！我不过是比方；对你当然不同的。&rdo;李士群又说：&rdo;你跟我联合，已经有历史了；熊剑东，你不过在我家才认识的。这一层，我要请你想一想。&rdo;

胡兰成果然想了一会问：&ldo;你是不是要我跟熊剑东断绝往来？&rdo;　　&rdo;你仍旧跟他往来，不过要帮我。&rdo;　　&rdo;这是出卖朋友。&rdo;胡兰成摇摇头，&rdo;出卖朋友的事，我不做。&rdo;　　&rdo;搞政治切忌动感情，你的政治才略胜过我；然而我比你晓得政治的本质。你还是听我刚才的话，仍旧跟熊剑东往来，暗底下帮我。&rdo;　　&rdo;哪有这种事？&rdo;胡兰成板着脸说：&rdo;就汪先生下令要我做间谍我也不做的。&rdo;　　&rdo;你不要生气。&rdo;李士群急忙解释，&rdo;你的弱点是没有钱。现在我的钱比周佛海还多，我可以帮你；你要多少都可以，我马上开支票。&rdo;　　&rdo;不必！我也用不着什么钱。&rdo;　　&rdo;还有政治地位，以前是你帮过我；可是现在，我跟汪先生的关系，胜过你了。我可以跟汪先生说，给你一个部。&rdo;　　&rdo;多谢。&rdo;胡兰成淡淡地说：&rdo;当初汪先生原是要我做特任官的，亦是我自己觉得不像，辞谢了的，岂有现在倒来钻营之理？&rdo;

气氛很僵，有些谈不下去了；恰好卫士敲门，端进来一壶咖啡、一盘蛋糕。胡兰成不由得想起吴四宝所吃的毒面；转念又想：第一、李士群没有打算到谈话会决裂，此刻纵有杀机也还来不及部署；第二、南京到底是&rdo;首善之区&rdo;，李士群到底还不敢公然谋杀&rdo;行政院长&rdo;的主要幕僚之一。何况又是在他家，就不怕惹麻烦，也会嫌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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