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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1页）

不但要引诱他到那里，而且方向应该自西往东，因为西伯利亚皮货公司坐南朝北，汽车靠左行驶，就只能停在对面，丁默更来回穿过马路，才有下手的机会。4个人分两面，两个看住他的汽车；两个守在皮货公司门口，丁默更就怎么样也逃不掉了。

人找到了，枪也找到了，集合的地点比较难找，但终于亦能解决，是借了卡德路有名的浴室&rdo;卡德池&rdo;斜对面，一家诊所。只是4支手枪，要由南市运到公共租界，却不能不慎重。

&ldo;抄靶子&rdo;是越来越厉害了，在租界上随时随地都可以被拦住检查。怎么办呢？陈宝骅想到他一位叔叔，当初从上海运枪械，送学生到黄埔去的往事，设计出一个办法，找一个有襁褓之子的妈妈。担任运枪的任务。

所谓&rdo;襁褓&rdo;是八仙桌面这么大的一方薄棉被，将婴儿对角放在上面，先折下面，再折左右，全身包裹，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南货店买蜡烛也是这种包法；所以俗称襁褓为&ldo;蜡烛包&rdo;。

抄靶子不会抄&rdo;蜡烛包&rdo;，4支手枪藏在那里面，万无一失。但有两个先决条件，第一、妈妈的胆要大；其次，4支手枪塞在&rdo;蜡烛包&rdo;里。坑坑洼洼，婴儿不会觉得舒服；不舒服要哭要闹，也是麻烦，所以要找一个耐性很好，不哭不闹的婴儿。

这也很难，因为谁听到这种事都会害怕；而且太太们总比较爱说话，小菜场中遇到，闲聊家常，无意中泄漏出去，大祸立至，所以只能通知同志，暗底下分头物色。

&ldo;皇天不负苦心人&rdo;，终于找到了一位张太太，30出头，颇有须眉气慨；一个8个月大的男孩，生来极乖。种种条件，并皆适合；陈宝骅开口一说，张太太慨然许诺。

&ldo;太好了！&rdo;陈宝骅很高兴地说：&rdo;张太太，我送你1000块钱，小意思。&rdo;

&ldo;不要不要！&rdo;张太太双手乱摇，&rdo;为国家嘛！能够做好这件事，将来说起来，我也很有面子。&rdo;

陈宝骅以为她假客气，等将钞票掏出来，不道张太太要翻脸了。

&ldo;陈先生，你也太小看我了。这是性命交关的事，莫非你当我这条命只值1000块钱？&rdo;

&ldo;是，是！&rdo;陈宝骅改容相谢，&rdo;我错了。&rdo;

辞出张家，陈宝骅即去访周启范，道是&rdo;万事齐备&rdo;，连&ldo;东风&rdo;都不欠；只待诈降的&rdo;黄盖&rdo;，将&rdo;曹操&rdo;勾引了来送死。

&ldo;枪呢？&rdo;周启范问：&rdo;是不是先运了来，藏在集合的地方，要用就有，比较方便。&rdo;

&ldo;这不行！我想过。&rdo;陈宝骅说：&rdo;那家诊所人很杂，万一露了眼，反倒不好。这位张太太办事，相信得过，到临时再运好了。&rdo;

于是通知郑蘋如，可以&rdo;开条斧&rdo;了。那时丁默更迷她迷得神魂颠倒；只要她开口，说什么就是什么。当时便要出门上皮货店，反倒是郑蘋如不愿，&rdo;我跟你说着玩的。&rdo;她说：　　&rdo;我又不是没有皮大衣，何必这么急？&rdo;

她这样故作大方，是因为要腾出工夫来，好让陈宝骅准备；同时也要等一个便于下手的适当机会。当然，这种机会并不难找。

&ldo;后天中午，沪西有个朋友请他吃饭；他那个朋友，我也认识，所以他邀我一起去。&rdo;郑蘋如又说：&rdo;下午3点钟，他跟日本人在虹口有个约会。我想2点钟总要走了；就是这时候吧。&rdo;

&ldo;好的，我们2点钟开始埋伏。&rdo;陈宝骅问：&rdo;那天你穿什么衣服？目标要显著。&rdo;

最显著当然是红色；郑蘋如想了一下说：&rdo;我那件紫貂的披氅，你不是见过的？&rdo;

&ldo;对，对，好！&rdo;

她那件紫貂的披氅，红呢里子，两面可穿；如果将里子当面子，紫貂出锋，更为漂亮。那天当然这样穿法。

&ldo;还有什么话，你此刻都交代我。&rdo;郑蘋如说：&rdo;丁默更的疑心病很重，我们今天见了面，一直到动手。不必再联络。&rdo;　　&rdo;对，我们再把细节对一遍。最要紧的是，你要跟他保持相当距离，免得你受误伤。&rdo;　　&rdo;那末，你们是决定他一下车就动手呢；还是等他出来再打。&rdo;　　&rdo;这要看情形。&rdo;陈宝骅想了一会说：&rdo;我想这样，等你们出来；走到路中间，你说你有皮包忘了拿，回身进皮货店，那时候我们再动手，就万无一失了。&rdo;　　&rdo;好，准定这样。&rdo;郑蘋如问：&rdo;事后呢？我回家？&rdo;　　&rdo;不要回家。到卡德路来集合，看情形再研究。&rdo;　　&rdo;我也觉得不回家比较好。&rdo;

接着又将重要步骤，重新谈了一遍，直到毫无疑问，郑蘋如方始告辞。陈宝骅随即召集主要助手，分头部署；最重要的当然是通知张太太。

那知张太太变卦了！　　&rdo;陈先生，我实在很抱歉。我正要来告诉你，为这件事，我跟我先生昨天晚上吵了一夜。他骂我自己找死，一定不准我那样做。&rdo;张太太一脸的懊恼，&rdo;我先生的脾气很倔的！怎么办呢？&rdo;

陈宝骅倒抽一口冷气，只望着张太太发楞，好半天讲不出话。　　&rdo;我能不能跟张先生谈一谈？&rdo;　　&rdo;谈不通的。&rdo;张太太摇摇头。　　&rdo;这‐‐？&rdo;陈宝骅不断地吸气，心乱如麻，不知道说什么好？　　&rdo;这样，陈先生，&rdo;张太太面现坚毅之色，&rdo;我把孩子借给你。你们总有女同志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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