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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身为饵 二（第2页）
一个冰冷的事实，如同万钧重锤，狠狠砸在林尘的意识核心，激起无边骇浪：青鸾一族供养万载、冠盖遮天、足以托举神鸟栖息的梧桐神树，其庞大的树冠与根系，在此地恐怕连这些擎天石像的脚踝都无法企及！
这些石像所代表的存在，绝非他所认知的任何生灵！它们是……神魔？是太古巨灵？还是某个早已被时光埋葬的恐怖文明的遗迹？
就在这极致的死寂与浩瀚石像带来的恐怖压迫感，几乎要将林尘脆弱的神魂意识彻底碾碎、同化之时，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直接在他意识的最核心处幽幽响起。
“太……弱……了……”
那声音并非经由空气，更像是无数濒死生灵最后绝望的叹息被强行糅合、碾碎，再经过万古时光的消磨，只剩下一种空洞、干涩、非人的质感。
它仿佛源自九幽炼狱的最底层，又似来自宇宙边荒冰冷的虚空坟场，每一次停顿都拖着长长的、令人神魂欲裂的尾音，蕴含着无法言喻的疲惫和……一种如同实质般的、俯视尘埃的失望。
林尘的双目猛地呆滞，似乎被无形的、淬炼了万载寒毒的冰锥瞬间凝固。
那是高踞云端的存在，俯视着脚下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时，连失望都显得如此理所当然的漠然。
所有的意念在这片死寂的天地和这声如同大道裁决般的叹息面前，都显得苍白可笑。
那声音并未停歇，如同一个在永恒黑暗中徘徊太久、早已忘却自身存在的孤魂，在徒劳地确认着某个残酷的真相。
“太弱……了……”
这一次，那空洞的话语里，似乎泛起了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哀伤。
这微弱到极致的情绪波动，比之前的漠然更让林尘感到一种刺穿神魂的寒意，仿佛被那声音主人所承载的、跨越了无数纪元的亘古悲凉所浸透、侵蚀。
紧接着，那声音的音调似乎微微扬起，带着一种令人心脏都为之冻结的疑惑和……某种沉痛的、不容置疑的确认。
“又……是一方世界…………堕落了吗……”
“堕落”二字，被那声音念得异常沉重，一股难以言喻的、足以压垮万古的悲怆洪流，瞬间冲垮了林尘意识的堤防，让他不由自主地“品尝”到那声音主人所见证过的、无数次天地大劫的绝望余味。
那声音的疑问还在继续，带着一种仿佛要穿透林尘的神魂屏障、洞悉他背后所代表的那片天地气运的冰冷审视：
“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
“失败……了吗……”
“失败了吗……”这最后的疑问，如同一声悠长而疲惫，在死寂的旷野和林尘的意识深渊中反复回荡、叠加。
音量并未增大，却带着一种足以碾碎星核的沉重，每一次回响都如同万钧巨锤，狠狠砸在他那早已脆弱不堪的心防之上，裂纹遍布。
就在这如同丧钟般的疑问余音，尚在神魂深处萦绕不散的刹那——
！！！
死寂凝固的灰暗天穹之下，毫无征兆地卷起了灭世般的狂暴罡风！那风绝非天地自然所生，它如同被囚禁于此亿万载的、蕴藏着万古怨毒的恶鬼凶魂同时挣脱了封印，发出足以撕裂三魂七魄的凄厉尖啸！
罡风狂暴无匹，裹挟着肉眼不可见、却能被神魂直接感知的“秽物”——那是无数在此陨灭的强横生灵最后的、被扭曲到极致的意志碎片，是它们被磨灭前最绝望、最不甘、最疯狂、最怨毒的呓语诅咒！
这些呓语无形无质，却比任何神兵利器都要歹毒万倍。它们如同亿万根淬炼了九幽怨毒的蚀魂冰针，又像是无数双滑腻冰冷、缠绕着死亡气息的鬼爪，无视一切物质与能量的阻隔，直接刺入、缠绕、撕扯上林尘悬浮于空的神魂！
“恨啊……恨这天地不仁……”‘
“为何……要抛弃吾等……”
“痛……痛……”
“一切挣扎……皆是虚妄……”
“退路……根本就没有退路……”
“救……救我……救救我……”
无法计数、扭曲变调的哀嚎、诅咒、绝望的呢喃、疯狂的嘶吼，汇聚成一股污秽狂暴到足以污染日月的精神洪流，从各个角度无孔不入地冲击、侵蚀着林尘的识海边界！
每一道呓语都携带着一个强大生灵在彻底湮灭前最极致的负面情绪，带着它们对天地的诅咒，对存在的质疑，对无边痛苦的永恒烙印。
这些混乱扭曲的意念碎片，如同带着倒刺和毒钩的法则锁链，狠狠扎入林尘的神魂，疯狂地撕扯、搅动、污染、同化！
带着冰冷的触感、刺鼻的血腥和灵魂层面的剧痛，疯狂地侵蚀、扭曲着他的认知，要将他的意识也拖入那永恒的疯狂深渊。
“呃啊啊——！”一声源自灵魂最深处、无声的惨烈哀嚎在林尘意识核心砰地一声炸开。
他那本就布满裂痕的神魂剧烈地明灭闪烁，如同被投入风暴核心的残烛，在无孔不入、蚀魂销骨的呓语风暴撕扯下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解，化为这片死寂旷野上又一道微不足道的怨毒残念，汇入那万古不息的哀嚎诅咒洪流之中。
然而，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沦、被万古怨念彻底同化的绝望边缘——
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纯粹的光芒，如同在无尽归墟最深处顽强闪烁的、源自开天辟地的第一缕星火，蓦然从他神魂的最核心、那被重重守护的灵台方寸之地，挣扎着亮起！
那光芒微弱得如同萤火，仿佛随时会被黑暗吞噬，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本源的纯粹道韵，以及……一丝潜藏的、与那神秘青金老者同源的、飘渺超脱的至高气息！
这缕微光，如同在怨念潮汐中巍然不动的海岩，死死守护着林尘意识最后一点不灭的灵光，成为他在这无边绝望的死亡绝域中，唯一还能感知“自我”存在的……生命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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