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微低吼:“你们擅自改动我的人生轨迹,把我安插到一个我完全不能适应的环境,要我读着我完全读不懂的书,让我走一条我完全走不上去的路,口口声声说着是为了我的未来,可我要的现在你又不肯给,说到底,是你从一开始就没从心底里认同我,相信我。”
张淑华看着她,眼瞳颤抖,嘴角翕动,开开合合。
“全微……”
全微的心抖了一下。
“我送你回老家吧。”
全微看着张淑华没有玩笑的意思,心腔里的不公愤怒偃旗息鼓,变成了慌张紧张。
“为,为什么?”
张淑华闭上眼,“我看你太痛苦了。既然你在这里这么痛苦,那我就送你回老家吧。”
轻飘飘的话犹如一个个响亮耳光落在脸上。
扇的全微如梦初醒,不能回去。
留在这里有叶盏卿的支持,她挣扎着或许还有可能搏一搏明天,就算高考真的失利了,也能找叶盏卿给自己安排一份好的工作。
可如果回去了。
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妈……”
她伸手去拉张淑华的衣服。
张淑华避开她的触碰,“你想几号回去?”
全微急了,“妈,我不想回去,我不要回去。”
张淑华只当没听见她这话,“那就明天吧,学校那边不用担心,妈再厚着脸皮去求一下叶盏卿让她帮你把学籍转出来,等你回了老家之后我每个月给你打一点生活费,你爱住校住校,爱走读走读,没人再逼你学,也没人再打击你,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她说的冷漠无情,全然一副放弃她这个女儿的架势,全微彻底慌了神,只能哭着去拉张淑华的衣服,张淑华甩开她一只手,另一只手又拽了上来,她藏着火气跟心碎,嘴巴紧紧闭合着,不发一言,甩不开全微干脆抬起步子转身就走。
全微跟在她身后,眼泪模糊着视线,喊着:“妈?”
张淑华咬着牙,忍着心痛沉默的朝前走。
她没读过什么书,也没见过什么人,靠着沉默的勤劳,还有几分狡猾的市侩一步一步走过半辈子。
她知道世界还有很大,所以下意识的不想让女儿跟自己一样困在一望无边际的黄土地上弯着腰低着头,永远见不着土地之外的天空。
所以她抛弃掉脸面,用丈夫的死作为要挟,去绑架一个无辜的女人,为的就是给她的孩子换来可以改命的机会。
可现在她却告诉她。
她错了。
她让她痛苦了。
这些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
张淑华忽然就不明白了。
是不是当妈的都像她这么失败,还是只有她。
当不好妈?!
“妈妈!”
全微在身后喊。
张淑华的眼泪已经倾泻。
“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全微问。
张淑华肩膀抽动。
粗糙的双手捂住眼睛,滚烫的眼泪渗出手掌。
自丈夫去世之后,她哭的次数也就越发多了。
全微快步上前,站在她身边,哽咽着伸出手,将她抱进怀里。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
张淑华嚎啕出声。
“全微,你没有良心啊!”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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