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找了个记者,以最快的时间把这件事曝光。”
“只是找个记者,这件事很容易被人认为是在操作,你最好通过警厅。跟他们说明,是咱们小刀会找到水萍的下落的,为了不加剧与周大年的矛盾,让他们去办理。至于奖赏吗,可以给他二百块大洋。相信这件事情过后,我们再提出给予丁方保护,他是不会不答应的,以后的事情就会好办得多。”
独锤让手下把水萍放到预选的位置后,他带着两个兄弟来到警厅,跟厅长商量去救人。警长听说让他们解救丁方的夫人只给二百块大洋,便有些不满意:“独锤老弟,你太不够意思了吧?”
“厅长大人您想过没有,如果我们直接把人弄出来交给丁方,您不是分文没有吗?再说了,这件事你们只是例行公事,这二百块大洋不就落到您的腰包了。要是别人问起赏钱,您说是我们小刀会的人找到的,警厅就是干跑腿,这样也好让别人信服。对啦,事情过后我请您吃花酒,您看上哪个楼上的姑娘,在下给您包夜,怎么样?”
“好,独锤兄弟够意思,我亲自带人去办理。”
“厅长大人您最好带着记者,让他们宣传一下您办案的神速,这样您在天津卫的威信将会得到提高,肯定会得到上级表扬。”
“兄弟,真兄弟。”厅长用力拍拍独锤的肩。
厅长带着警员在独锤的人带领下奔往周大年那处私院。这是个典型的北方四合院,青砖青瓦,院里有几棵大树,繁茂的树头几乎罩住整个小院。看门的那个男子见到独锤与厅长后,迎上去点头哈腰。独锤说:“把门打开吧。”看门的打开门,独锤为了避嫌,独自离去。看门的领着警察与记者来到厢房,他们发现水萍被捆在椅子上,嘴里还塞着布团,记者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又把小院也给拍了,并对看门的进行了采访:“请问这个院子是谁的?”
“这是赌王周大年私养小妾的院子,小妾原是怡美园的头牌,来住了半个月突然就消失了。前几天,周大年带着个女的回来,逼着跟她同房,女的破口大骂,周大年就把她给捆在这里,并说什么时候同意就把她给放了。”
“周大年怎么交代你的?”
“他对小的说这件事不要对外讲。”
“那你为什么把这件事告诉我们?”
“他周大年简直不是人,有一次,我老婆从乡下来看我,正好被周大年撞到,他竟然伸手摸了摸我老婆的脸蛋,说这小娘们长得挺有味道的,还跟我商量,给我两块大洋,要跟我老婆睡觉。”
“那你同意了?”记者问。
“我不同意他会把我打死的。”
等记者把话问完,厅长下令把小院封了,带着水萍与看门的回了警厅。路上,他还想着顺便再跟丁方要笔钱,没想到独锤与丁方就在警厅里。厅长啧咋道:“独锤兄弟啊,我们半道上遇到周大年的打手了,还跟他们干上了,结果我有两个下属受伤,现在送往医院了。”丁方来到厅长面前,伸出双手让他看看,然后在空中抓了几下,手里猛地弹出条锦旗,上面写着:“保家为民好警厅。”
厅长接过锦旗笑道:“丁先生好手法,看来你能够空中取物,问题是,哪个银庄的银票丢了,我会怀疑是你做的,哈哈。”
丁方点头说:“以前我曾表演给父亲看,他说你这算什么本事,我只要哼一声,就可以把个督军的官职拿掉。”
厅长缩缩脖子:“请问令尊是?”
丁方笑道:“他说不要轻易告诉别人我是谁,怕吓着人家。”
厅长听了这话,想想大家都传说丁方是总统家的公子,看来还真有这种可能,否则谁敢去惹天津卫的小刀会与周大年,谁敢跳着高去骂小刀会啊,他马上赔着笑说:“丁先生,跟你开个玩笑,何必当真,夫人我给你找到了,你现在可以领回去了。”
丁方与独锤领着水萍与看门的离开警厅,厅长感到这单活赚得太少了,把大盖帽摘下来摔到桌上,坐在那儿挠头皮,挠得哧哧响。他突然叫道,对啊,我何不再跟周大年要点钱?于是拿起电话,接通周大年:“周兄啊,有件事小弟得跟你透个气,我们警厅从你租界外的私宅里搜出了丁方的夫人,你说这件事怎么办吧?对啦,你别说我血口喷人,记者可是去拍过照片的,是你的看门狗亲口承认你做的事情,这件事见报后,你的名声就毁了。”
周大年说:“你搞错了吧。”
厅长说:“那等见报后你就知道搞没搞错。”
周大年说:“这件事情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麻烦老弟跟报社说说,先不要见报。你放心,事情过后我给你酒钱。”
厅长的脸上泛出得意的表情:“100块大洋。”
周大年说:“好的好的,没有任何问题!”
厅长放下电话,马上给报社打个电话说:“你们不要发布有关周大年绑架丁方老婆的事情,这件事情的原因,警厅还在调查中,当然,如果你们真的想发布出来,那就看你们能出多少钱,否则,我就查办你们……”
在客厅里,赵敬武独自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草地发呆。草地上有几株高大的杨树,树上有几只麻雀在唧唧喳喳地欢叫,微风吹来,树叶剪碎了阳光,落下了片片碎银。草地上的月季花争相怒放,散发出温吞吞的香气,有些蝴蝶与蜜蜂在舞动。赵敬武听到身后响起脚步声,他的嘴角抽动几下,把烟斗插进嘴里才知道烟已经灭了。这时,身后传来独锤的声音:“会长,丁先生夫妇前来拜访。”
赵敬武并未回头:“让他们去吃饭,然后在书房等着。”
独锤点头说:“是,会长。”
赵敬武始终没回头,他听到脚步渐渐进了走廊,脸上顿时泛出欣慰的笑容。他倒背着手走出客厅,对在门前守卫的兄弟笑着点了点头,让两个守卫感到受宠若惊,咧着嘴用力点了点头。这么多年了,他们很少看到赵敬武这么高兴过,这么情不自禁。以前,无论他遇到什么难事或者喜事,从表情上都看不出来。
来到二楼的书房,赵敬武把门关上,想想又把门拉开,留了条缝儿。他坐在宽大的书案后,抽出根雪茄把烟丝掂出来,摁进烟锅,点着慢慢地吸着,显得异常享受。一袋烟的工夫过去,独锤领着丁方与水萍来到书房,赵敬武说:“你们坐吧,对了八斤,你出去跟司机说,我们一会儿要出去。”
独锤退出房门,轻轻地把房门关上,然后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候着。没多大会儿,赵敬武与丁方、水萍出来,他笑哈哈地说:“八斤啊,我已经跟丁先生达成协议,从今以后,由我们小刀会负责他的安全,帮助他实现自己的理想。”
独锤点头说:“放心吧丁先生,我们会尽心尽力为您服务的。”
赵敬武说:“八斤,你安排人把水萍夫人送到府上,我与丁先生去趟督军府谈点事情。对了,从今天起,派人守着丁先生的家,等我回来再通告大家,让大家知道,现在由我们小刀会负责丁先生的安全,谁要是想打他的主意,我们就对他不客气。”
对于督军袁诚印来说,本想着凭着自己的实力,完全可以迫挟丁方跟周大年唱双簧,从今以后源源不断地发财,谁想到在这节骨眼上出现了问题。当时,他真的怀疑是周大年所为,但当警厅向他汇报说是小刀会找到的丁夫人,他沉默了很久。
袁诚印明白,在丁方的事情上,由于关系着周大年,赵敬武不可能不插手,这件事情就是赵敬武操作的。不过,作为领导,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承受的,赵敬武是天津卫最大的黑社会头子,他可以平衡着很多势力,这对他是有利的。作为一个领导,最可悲的事情就是下面的人太齐心,太齐心了很容易把你驾空。正因为赵敬武与周大年的仇恨,他们都离不开督军,这种关系是袁诚印想要的。
赵敬武与丁方来到府上,袁诚印显得很热情:“啊哈哈,老赵啊,很久都没看到你了,还挺想你的,快快请坐。对了丁先生,听说你夫人已经安全了,这真是太好了。”
丁方说:“督军大人,在下想过了,我很难跟周大年进行合作,我们之间您只能留一个,如果您看好在下,就支持在下跟周大年较量,而不是跟他唱什么双簧戏。”
袁诚印感到有些遗憾,如果按照以前的那种计划,可以设计他们多次挑战,从而源源不断地捞取利益,可这有什么办法,他赵敬武是不会让丁方跟周大年合作的。
赵敬武似乎看透了袁诚印的想法,笑着说:“老袁啊,丁先生的赌技绝不在周大年之下,再者,由于丁先生年轻气盛,他赢了周大年之后,四方的赌坛能手肯定不服气,纷纷前来找他挑战,这样,相信您与租界的领事就会获得较大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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