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染的语调轻快,其实也只是随口一问。
邵俨却停下了动作,小丫头一身是血的样子突然从记忆中翻涌出来。他的神色凝重下来,抬头看向祁染。不过在视线相接时,他努力抿抿唇,让表情不再那么严肃,但是喑哑的嗓音根本骗不过人:&ldo;我曾经做过一个梦,你一身是血地缩在一件破败的屋子里……&rdo;
他顿了一下,一句说得有些艰难。
祁染没有想到他会说起这个,也是一愣,抬头看过来。她撞上邵俨深如古井的眸子,顿了两下,莫名觉得有些躁得慌,当即扯了唇角,没心没肺地开口道:&ldo;放心啦!一般都是我把别人揍得蹲在墙角哭!&rdo;
她抬了抬下巴,掩藏住耳根的燥热,故意将话说得凶恶,脸上也是得意的小表情。
邵俨看着小丫头做怪的样子,心里压着的大石头就像是像是轻了一些,摇头无奈地笑了,将刚才的话着说完全:&ldo;你当时身上脸上全是血,我只觉得……那些血若是你的,我可能要疯了……&rdo;
他的话音未落,便又觉得自己说得太过肉麻,就赶紧低头继续去处理东西,甚至没来及去看祁染的反应。
祁染眸色一软,嘴上却还是没有放过这个问题,又往邵俨这边挪了挪,追问道:&ldo;就不觉得我是蛇蝎毒妇?辣手无情,杀人如麻?&rdo;
她的语气,煞有其事地说着。
邵俨被她的一本正经给逗笑了,抬头看过来,眸中便带了笑意:&ldo;那你是吗?&rdo;
&ldo;嗯……很有可能!&rdo;
祁染皱起眉像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而后理直气壮地扔出四个字来。
&ldo;哦,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啊。&rdo;邵俨看出她的玩心,便将笑意掩藏在眼底,面上做得像是严肃的神情,点点头恍然大悟。
&ldo;对啊!怕了吧!&rdo;
祁染挑眉笑了,微微扬起头,眸光璀璨。
&ldo;嗯,怕了。&rdo;
邵俨点点头,神色也像是严肃。
祁染这边都差点被他的反应给逗笑了,横了他一眼,正要开口嫌弃两句。
&ldo;不过没关系,我在宫中这么多年,最擅长的便是杀人埋尸了。以后你杀了人,我帮你处理后续事情。&rdo;邵俨的唇角微抿,带着极浅的弧度,说到这句话时,眸中的情绪沉了下去,明显认真了起来。
他顿了一下,又看了一眼祁染的手,眉头稍稍皱了皱,改口道:&ldo;以后不要沾血了,你要杀谁与我说就是,我帮你动手。&rdo;
&ldo;咳咳!怎么啦,嫌弃我满手是血吗?&rdo;
祁染被他的话说得心头酸胀,可是死鸭子嘴硬,她硬要把眸中的触动掩藏起来,故意梗着脖子找一句茬。
她的别扭,邵俨自然不会看不出来,也没有拆穿她,抿了抿唇,开口道:&ldo;都听他们说,人死后要去阎罗殿清算这一辈子的罪孽。以后都让我动手就好,你手上不要再沾血了。&rdo;
邵俨顿了一下,觉得自己刚说得似乎阴阴冷冷,有种太沉重的感觉,便话茬一转,道:&ldo;毕竟,按我做下的事情,地狱十八层怕是不够的,鬼差可能要给我开一个小单间。&rdo;
他的语调微扬,故意将话说得轻松。
祁染到底还是被都笑了,横了邵俨一眼,眉眼都放松下来:&ldo;那你没有听说过,夫妻一体这个词吗?罪孽肯定是放在一起算的!而且我这么多年杀的人,估计是能在你旁边一起开个小单间的。&rdo;
邵俨突然听到&ldo;夫妻&rdo;这个词,眸中便是一处震荡,顿了半天,才低头抿唇笑了。
&ldo;不过还好,等你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咱们可以一起去浪迹天涯,扶弱济贫。实在不行就给佛祖多修几尊金相嘛!&rdo;
祁染的语气轻快,话也说得有些随意。
她的话却让邵俨有些诧异,询问在嘴里转了一圈,便更为委婉:&ldo;不在柳国吗?听说那边的天气总是很好,我还挺想去那生活的。&rdo;
虽然这句话像是一句委婉的谦辞,但这件事邵俨是仔细想过的。小丫头家境极好,肯定正要回去的。而他自己其实待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只分在小丫头身边,和不在小丫头身边。
&ldo;再过一年半载,我大哥上位以后,定然是容不下我的。&rdo;祁染缓慢地摇摇头,弯唇笑着,也像是轻松的语调,&ldo;便是大哥顾忌兄妹之情,他手下的人也会视我为洪水猛兽。我只要是在柳国带着,他们便会坐立不安。&rdo;
&ldo;其实,也可以……&rdo;
邵俨将事情放在心里,仔细盘算了几遍,压低了声音试探着开口。
他的话都还没有说出口,祁染便已经明白了,摇摇头拒绝道:&ldo;我太好战,并不适合。而且,太麻烦了!&rdo;
看她态度坚决,邵俨便没有再劝。只不过,这个时候的他,还一直以为祁染说的是某个世家的家主之位,完全没有想到……
话说到这里,便已经从沉重的方向转了出来。
两人手中的野味也终于处理好,架上火就开始烤。
祁染曾经是从军的,烤个兔子烧个大雁,都是手到擒来。可是让她意外的是,小祖宗竟也很擅长这些,甚至他烤出来的东西,还要更好吃几分。
等吃完东西,两人一同进了屋子。祁染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拿着书去床上看了,邵俨则去书房处理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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