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云峰见姒玉桐的目光驻留不动,便介绍道:&ldo;这金戈是可以拔起的,只是没有人去动它,父亲常说,屯兵并不是为了战,而是为了和。&rdo;
姒玉桐怔了一下,道:&ldo;他说得对,金戈最好不要染血,只要染上桃花的颜色就够了。&rdo;
柏侯爷被贬黜至今,一直安分守己,从未有过越界之举。正因为如此,柏家的家业才能在昌王的挤兑之下延续至今。
这些事姒玉桐心知肚明。然而世道之颓势,单凭一个人的妥协,是没办法阻止的。
她不由得眯起眼睛,迎着夺目的阳光,望向威武的祝融像。
神明造出兵戈,将它放在辉煌灿烂之处,使人心生憧憬。就连几岁的孩童,都曾做过建功立业的将军梦。
她喃喃道:&ldo;你们还记不记得,从前我们四人拿着木剑扮家家酒。&rdo;
柏云峰道:&ldo;当然记得,不过别的孩子扮家长里短,我们扮的却是带兵打仗。&rdo;
姒玉桐收回目光,嘴角微微露出笑意:&ldo;是啊,那时候我们每个人都给自己起一个封号。&rdo;
柏云峰点头道:&ldo;我记得大哥给自己起的封号是&lso;天上白玉京&rso;&rdo;
姒玉桐轻笑道:&ldo;而你的封号叫做&lso;烟岚云岫&rso;。&rdo;
柏云峰垂下头,笑道:&ldo;那时候我刚好在学诗赋,总是想要附庸风雅。对了,我还记得玉桐的封号最长,&lso;百战不殆是巾帼&rso;。&rdo;
一直沉默的柏秀川插话道:&ldo;因为我输给玉桐姐许多次,所以我就叫&lso;不殆&rso;了。&rdo;
望向这个沉默寡言的次子。
实在太不起眼,和小时候一样,总是低垂着头,不论何时都要打量兄长的脸色,虽然一直跟在身边,却时时忘了他的存在。
姒玉桐宽慰他道:&ldo;那时候你年纪最小,若是此刻再比,你便不一定会输了。&rdo;
柏秀川却摇头道:&ldo;现在……现在我不想比了。&rdo;
姒玉桐诧道:&ldo;为何?&rdo;
柏秀川的肩膀不经意地瑟缩,流露出怯意:&ldo;因为扮打仗并不有趣,打仗就要流血,要死人。&rdo;
姒玉桐沉默了。
她自然明白,真正的鲜血绝不会如桃花这般美艳,它是粘稠而丑陋的,一旦干涸,便会化作漆黑的污迹,泛出腥臭。
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渴战的稚孩,她知道辉煌与死亡,从来都是共生的。
柏秀川将她的沉默误解为失望,头垂得更低了:&ldo;是我太没用,大哥不用管我。&rdo;
姒玉桐在他肩上轻拍:&ldo;不,你说得很对。只是你若不愿打仗,为何还要习武,读兵书呢?&rdo;
柏秀川终于抬起头望着他,一字一句道:&ldo;我也不明白。&rdo;
姒玉桐更加惊讶,没想到他会在皇子面前坦率地承认自己的无知。
柏秀川接着道:&ldo;所以我想要找到师父,师父一定能够解答我的疑问。&rdo;
柏云峰叹了一声,望向自己的弟弟:&ldo;秀川,我也劝过你许多次了,师父没有音讯,或许已经忘了我们,或许……总之,你还是不要再记挂他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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