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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第2页）

祁烨裸露着胸膛，刚披过一件明黄的睡袍，他神色慵懒无意，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端倪。此刻，他正把含在衣服里的长发，披撒出肩，姿态俊邪优雅，一气呵成，宛如一只刚刚苏醒的猎豹。

上官柳莹心中猝然一紧，竟有些失措，半晌才跪下身：

&ldo;皇……皇上，泷克将军求见。&rdo;

她身后的泷克见祁烨并无大碍，心中疑云重重。他大气一跪，抱拳道：&ldo;皇上吉祥。&rdo;

祁烨缄默不语，只是自顾自的穿戴好。两人跪在地上，得不到回应，均是各怀心事的偷瞥。特别是上官柳莹，她并不懂得，所谓控制阳魅后的具体情况，所以也是分外慌乱忐忑。她企图从祁烨的表情，动作中瞧出一些内容，然，男子只是兀自缓缓穿戴。

纤长的五指，轻巧的扣上腰间的青碧龙鳞玉带，男子信然转身，目光轻瞥过来。

他没有说话，时光在这一刻停顿。

昏迷中的芊泽，隐隐约约的听见帘子掀动的声音。她挣扎着睁眼，白光从帘隙中透入，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正逐渐放大。那身影走到她跟前，耳畔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

全身如瘫痪般的芊泽试图动一动身骨，却哪知胸膛霎时传来锥心的疼。

&ldo;啊……&rdo;

她闷哼出声，这疼倒令她清醒了许多，眸子也有了焦距。

身旁有个粗布麻衣的妇人，正在舀粥。她讶异的望着芊泽，笑道：&ldo;你醒了。&rdo;

&ldo;这是哪里！？&rdo;

芊泽倏地立起身子，戒备的仓惶四顾。她睡在一张连墙的矮炕上，屋内甚为狭小，四壁坑坑洼洼，慷慨裂着的墙fèng，虫豸攀蹿。芊泽瞪着一双讶然的清眸，脑子里混混沌沌。

&ldo;你不记得了吗？&rdo;

那妇人疑惑的望着芊泽。芊泽蓦然闭目，捶着太阳穴狠狠回忆。

三日前，一队横穿沙漠的商队，正风尘仆仆的赶回。因为打仗了，他们的生意无法进行，便索性带着商队，走到更远的地方，远离战场。然，就在夕阳一片艳红的黄昏，一个娇弱瘦小的身影，逆光跑来。

跌跌撞撞的疯跑，她嘶喊：&ldo;救我，救我，救救我！！&rdo;

那女子双目赤红，意识已濒临崩溃。商队的人以为是在大漠里走失的人，好不容易寻到人际，才这般激动。但那人一走近，却发现她全身，衣衫褴褛，血迹斑斑。

&ldo;是战乱的灾民？&rdo;

商队人纷纷交头接耳，心忖救还是不救。

然，那女孩却跑到马前，攥着马绳大吼：&ldo;救我，你们要救我，我不能死，不能死！&rdo;

她的求生意志，仿似是一种近乎对死神的怒叱。看上去，更像肩负着不死的义务，生存的责任。商队的人均是被女孩咆哮的表情所震慑，不约而同的哑然。

&ldo;救我，救我……&rdo;

喊的久了，那女孩终是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

……

&ldo;你当时，真是把我们吓坏了。&rdo;

那妇人调侃一笑，眉目慈宁。芊泽却笑不出来，想起洛羽晴的种种，她只觉得连呼吸都是痛的。那妇人见她神色凝重，倒也不多问了，只以为她是战乱中死了亲人，便道：&ldo;喝了这粥吧。&rdo;

芊泽望着她递来的破损瓦罐，顿了顿，继而重重点头。

她活下来了……

芊泽颤抖的举起双手，接过那瓦罐，狠狠的抿唇咽粥。

羽晴……

我活下来了……

芊泽喝时，哽咽在喉中化开，嘴中尝到了除却白粥的一阵腥咸。

那妇人见芊泽如狼似虎的吞咽，却又边哭边喝，心中煞是怜悯。她喟然一叹说到：&ldo;这仗打下来，也不知要死多少人。边国人苦啊……&rdo;

芊泽听罢，停下吞咽的动作，说到：&ldo;你们是边国人吗？&rdo;

&ldo;不是，是祁胤的商队。但与边国人时常有生意往来，又住在这边关，看上去的确更像边国人。&rdo;那妇人据实说来，芊泽见她衣着打扮，的确是边国人的装扮。又瞧瞧自己，已经被换上一件相同格调的衣服。

&ldo;姑娘可是边国人？&rdo;

芊泽顿了顿，心中百感交集。她是哪国人？她属于哪？

&ldo;不，我的家乡，在很远的地方。&rdo;

&ldo;哦。&rdo;

妇人不加追问，只是若有所思的颔首。芊泽却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一般，说到：&ldo;那现在，这是在哪？&rdo;

妇人一愣，说到：&ldo;丘都。&rdo;

丘都！？

芊泽心下大骇，掀开被褥便跑到门前。她把木栅的简陋门霍地推开，外面的嘈杂声顿时充斥双耳。芊泽清眸圆瞠，记忆中的一切历历在目，门外正是丘都残陋的街道。

有数头牛被牵着走过，吆喝着让道的人，声音煞是粗噶。许多人背着包袱，四周走动，看似忙乱，却漫无目的。有的拖小带儿，有的拉了一车的行李，匆匆赶过。每个人都是面色煞白，每个人都仿似如临大敌。

而抬头，矮小的一片屋瓦上，天空灰蒙蒙的沉甸。不远处的城墙上，站着祁胤军的银铠士兵。他们手执长矛，面不改色的平视。他们的身下，城门只看的见高大的圆拱一角。但芊泽却听的见，那里熙熙攘攘的喧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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