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作的是梅花诗。迎春静静听着众人品评,忽然轻声道:“我有一句。”
众人都惊讶地看向她。迎春缓缓吟道:“傲骨本天生,何须避冰雪。”
宝钗笑道:“二妹妹今日倒有雅兴。”
迎春抬头,第一次直视宝钗的眼睛:“不过是触景生情罢了。有些花木,看似柔弱,实则骨子里自有铮铮铁骨。”
黛玉会意,接口道:“正是呢。便如这白梅,看着素净,却是最耐寒的。”
宝钗神色不变,转头与湘云说话去了。
散席后,迎春独自往紫菱洲去。途经一片梅林,但见寒梅初绽,清香袭人。她驻足凝望,忽听身后有人道:“二姑娘好兴致。”
回头见是宝钗带着莺儿走来。迎春浅浅一笑:“宝姐姐不也是?”
二人并肩立在梅树下。宝钗道:“那日王住儿媳妇的事,我略有耳闻。”
迎春折下一枝梅花,轻声道:“都是小事,劳宝姐姐挂心。”
“这园子里,谁没有难处?”宝钗语气温和,“只是有些事,忍让过头,反倒纵容了小人。”
迎春惊讶地看向她。宝钗继续道:“你那金凤,我已让莺儿暗中查访,确实被你奶妈典在了鼓楼西大街的恒舒典当。这是当票。”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张纸笺。
迎春怔在原地,一时不知该不该接。
宝钗将当票塞进她手中,轻叹道:“我知你怪我多事。只是...”她顿了顿,“这世间,有时太过温良,反倒伤己伤人。”
迎春握紧当票,指尖微微发颤:“为何帮我?”
宝钗望着满树梅花,幽幽道:“或许是因为,我也有个不省心的哥哥。”
次日,迎春命绣桔悄悄赎回了金凤。这事传开后,邢夫人大为光火,将那奶妈训斥一番,又罚了王住儿媳妇半年月钱。
深冬时节,迎春亲自摘了一篮红梅,让丫鬟给宝钗送去。宝钗回赠了一盒自己制的胭脂,附了张字条:“梅花虽好,还需胭脂衬。”
迎春看着字条,微微一笑,对绣桔道:“去把前日得的那个翡翠扇坠找出来,给宝姑娘送去。”
窗外雪花纷飞,园中红梅映雪,格外娇艳。
这日众姐妹又在李纨处小聚。说起即将到来的元宵节,探春提议结社灯谜。宝钗笑道:“这回该让二妹妹出题了。”
迎春略一思索,道:“既然宝姐姐信我,我便献丑了。”说着命人取来纸笔,当场写了几个灯谜。
众人看时,只见其中一个写道:“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苞堆雪。静夜思,谁为伴?不言语,自甘心。”(猜一物)
黛玉最先猜出:“可是梅花?”
迎春含笑点头。宝钗深深看了迎春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终于到了猜灯谜的日子,迎春满心欢喜地起了个大早,特意挑选了一件簇新的胭脂红点赤金线缎子小袄。这件小袄的颜色鲜艳夺目,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一般,而赤金线的点缀更是让整件衣裳显得华丽而不失典雅。
迎春穿上这件小袄后,整个人都焕发出一种别样的光彩,原本就清秀的面容在新衣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明艳动人。她对着镜子仔细端详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轻盈地走出房门,去参加猜灯谜的活动。
当迎春来到活动现场时,她的出现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宝钗远远地看到迎春,不禁眼前一亮,笑着迎上前去,夸赞道:“二妹妹今日这衣裳,真是漂亮极了!这鲜艳的颜色和精致的做工,倒衬得这梅花愈发精神了。”
迎春听了宝钗的夸奖,心中有些羞涩,但更多的是喜悦。她微笑着回应道:“宝姐姐过奖了,我不过是随意挑了件衣裳罢了。倒是姐姐你,今日的装扮也是清新脱俗呢。”
两人相视而笑,一同走进了猜灯谜的人群中,开始享受这充满乐趣的活动。
迎春浅笑回应:“还要多谢宝姐姐赠的胭脂。”
二人相视一笑,前嫌尽释。
后来迎春出嫁,宝钗亲自为她整理嫁妆,悄悄塞给她一张银票:“孙家若是为难你,差人送信来。”
迎春上轿前,回头望了望大观园的匾额,目光在宝钗脸上停留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轿子渐行渐远,宝钗站在门前,久久不曾离去。雪花落在她的鬓边,像极了那日梅林中的花瓣。
迎春嫁入孙家后,起初日子倒也平静。可不久,孙绍祖本性暴露,对迎春百般刁难、打骂。迎春心中悲苦,却无处诉说。一日,她趁人不备,修书一封,差心腹小厮偷偷送往大观园。
宝钗收到信后,心急如焚,不顾众人劝阻,带着王熙凤等人直奔孙家。孙绍祖见贾府来人,虽心中不悦,但也不敢太过放肆。宝钗义正言辞地指责孙绍祖,要求他善待迎春。孙绍祖表面应承,心中却怀恨在心。待众人离去,他变本加厉地折磨迎春。迎春整日以泪洗面,身体愈发虚弱。
宝钗得知后,四处打听解救之法。恰在此时,朝廷下旨整治世家不法之事,宝钗抓住机会,联合贾府众人,搜集孙绍祖的罪证,上报朝廷。最终,孙绍祖被治罪,迎春得以脱离苦海,回到贾府。
此后,迎春在宝钗等人的悉心照料下,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机,与姐妹们又过上了吟诗作画的日子。
但迎春的事情并没有结束,迎春深受一生从一夫的思想,又回到了孙家,最终被孙绍祖虐待至死……迎春香消玉殒的消息传回大观园,众人皆悲痛不已。宝钗更是自责,若不是自己当初未能彻底让迎春远离孙家,或许她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这日夜里,宝钗梦到了迎春。迎春一袭素衣,面容憔悴,却依旧温和地笑道:“宝姐姐,莫要自责,这是我的命数。”宝钗拉住她的手,泣不成声:“是我对不住你。”迎春摇了摇头:“宝姐姐,你已尽力。我在那边也挺好,只是放心不下你们。”说完,便渐渐消失在雾气中。
宝钗从梦中惊醒,泪水湿透了枕巾。她暗自发誓,要好好照顾大观园中的姐妹们,莫让她们再遭迎春这般的苦难。此后,宝钗更加用心地操持着府中的事务,对姐妹们关怀备至。而迎春的离去,也成了众人心中一道难以抚平的伤痛,每到迎春生辰或是忌日,大家都会聚在一起,缅怀这位曾经温柔善良的二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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