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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第1页）

迷龙：&ldo;看这调调呀？你不要脸啊！&rdo;

我父亲就很不忿：&ldo;仓夫走卒，不要粗鄙！这是竹坡先生评的《金瓶梅》！其中&lso;草蛇灰线&rso;、&lso;千里伏脉&rso;、&ldo;善于用犯笔，而不犯也&rdo;之法评得尤其绝妙！&rdo;

可是死啦死啦也发出和迷龙一样的笑声，我父亲就噎住了。

死啦死啦：&ldo;老孟啊，这书好看，借我看看呗。&rdo;

我父亲：&ldo;……书与老婆概不借人。&rdo;

我只好愤愤看了眼我一脸难堪的母亲，这老头子要达意时永不管别人在想什么的。

死啦死啦：&ldo;没老子流血打仗，老爷子书与老婆都还在铜钹呢。&rdo;

我父亲：&ldo;……借你倒是可以的。需一册一册的借，读完一册，保管良好，我再借你第二册。&rdo;

死啦死啦：&ldo;谢啦谢啦。可有书看了。&rdo;

他也不管我父亲的眼神是如何心痛，把那本《金瓶梅》第一册卷了就塞进了衣服里。仅仅是因为我父亲牙痛一样的嗳嗳声才又把书拿出来抹平了。

我父亲表情微妙地看了他一眼，而我看着他们俩的表情‐‐我不愿意看我父亲的表情，把头转开，而我看见其他人也是同样的表情。

我不喜欢我父亲的表情‐‐在这时看这样完全无用的闲书，连我这样沮丧的人都做不来‐‐而我父亲是一个&lso;你也这样了&rso;的复杂表情，诧异、鄙薄、惋惜、幸灾乐祸。

我们开始吃早饭，有迷龙老婆刚端上来的粥和油条，我不愿意看他们所以东张西望。于是我望见门外的何书光。那家伙站在迷龙家门外，仍然是那样过度的剑拔弩张，当和我对上眼时，便向我招了招手指头，然后走开。我起身跟去。还有两个家伙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我的异样。迷龙和不辣对打架一样敏感之极。

我出来。何书光站在路边，尽管他一只手就能收拾我，却还毫无必要地摁着腰上的刺刀。我走过去，以死样活气迎对他厌恶加嫌恶的眼神。

我：&ldo;你们已经赢了……没完啦？&rdo;

何书光把一个东西递给我，那东西我没法不认得，小醉门上的木牌。

何书光：&ldo;你那相好的在钉子巷左手第二个院。快被我们弄死啦。&rdo;

我的呼吸忽然激促起来，我把木牌揣进了口袋，而何书光那家伙悠哉游哉地走开‐‐我省得想啦。我只能跟着他。但是迷龙和不辣跑了出来，那两家伙扒拉着我，想研看我身上有没有新伤，而我一直盯着行远的何书光。

迷龙：&ldo;你咋的啦？他收拾你啦？&rdo;

我摇着头，因为不辣已经在地上找了块石头要追上去拍人。

不辣：&ldo;有话你要讲嘞！我开他扎脑壳！&rdo;

我推开他们俩。我跟着。

迷龙：&ldo;你被人拍花啦，傻孩儿？&rdo;

我终于明白我不可能摆脱他们的纠缠：&ldo;小醉。叫他们带走啦。&rdo;

于是他们放开我了。他们准备家伙。

不辣解下了皮带：&ldo;迷龙，借下你家锁头。&rdo;

迷龙忙着往家跑：&ldo;拿去拿去。&rdo;

不辣把迷龙家的锁头锁在自己皮带扣上。挥了两下，他现在有了个流星锤。迷龙很快从院子里跑出来，拿着衣服，而且就是昨天那件被张立宪划开了的衣服，他老婆刚缝好。

不辣：&ldo;你拿的么家伙？&rdo;

迷龙：&ldo;衣服啊。见人得穿衣服。&rdo;

不辣：&ldo;你妈妈的嘞。懒得管你。&rdo;

我没管他们俩，我只是跟着何书光那个远远的背影，就像迷龙说的，我已经被拍了花。

我们走过这七拐八歪的巷道，禅达永远没有正东正南这种方向。何书光在很远的巷口站住了，靠在墙上等了等我们，等我们近了时他吐了口唾沫拐进去。

这条巷子军人很多，在禅达时间太久，谁都还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师部的家伙条件比我们好，索性就包下了这条巷子。

迷龙瞧见路边的一堆石头，就蹲下了，往他衣服里包着石头。

不辣：&ldo;你昨天就是各样死的。&rdo;

迷龙不理，把那个装了石头地衣包在手上称了称重量，不辣也就不管了，反正三个人就来人家的窝点是注定讨不了好的，不辣把皮带在手腕上缠绕了一圈，免得挥舞时被人夺走。

我赤手条条，我捏着的拳头里露出一个石头的尖角。

我：&ldo;我们是来挨揍的吗？&rdo;

迷龙：&ldo;扯犊子。&rdo;

我：&ldo;追他。&rdo;

然后我们趁着何书光拐过了巷角看不见，猛追。迷龙不辣两个货对这种小伎俩烂熟于心，连招呼都不要打就追在前边。何书光又犯了个赵括式的错误，他不知道打了多年仗的人也许什么都没学会，但至少会学会不再等死。

第二十八章

我们冲过巷角，何书光正因这错沓的脚步声而回过头来，一路上我们的尾随都死样活气的，叫他也放松得很。他瞧见我们的第一个反应是想拔腰上的刺刀，但一马当先的迷龙不辣着实穷神恶煞得叫他发愣，于是丫服从了自己的第一反应：撒腿就跑。

迷龙把他的石头包甩手扔了过去。砸在何书光背脊上，那家伙又跑了两步，摇摇晃晃地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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