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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春季马市（第6页）

……………………

龙翼城堡，小议事厅。

不大的会议桌旁此时坐着三个人。

阿莱克托大公居于主座，一只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唐怀瑟?拜恩男爵靠在椅子上，双手缓缓地揉着自己的膝盖。

而奥托?劳恩子爵正拿着一大摞文件，一手扶着玳瑁圈钳镜的黄铜镜框，语气平缓地汇报着一件件事务。

“新招募的三千五百余名火枪手已经发配武器投入训练了，然后根据我们现有的资源和财力来看，短时间内我们至少还可以再增加三千名火枪兵进入公国常备军和民兵序列，不知阁下和拜恩大人意下如何？”

“那就照这么办吧，在最短时间内把火枪手增加到八千人。”阿莱克托想都不想就做出了决定。

“世代以来，我们圣龙公国除了龙骑士以外，一直以强大的骑兵见长；但在投射步兵上却存在显着的短板。我们的弓弩部队，不仅远不如帝国的东境角弓手和深红王国的杉木长弓手，甚至比起紫罗兰王国的游弋射手和白岩公国的羽盔射手都要略逊一筹。而李维发明的火枪能够显着地弥补我们在这方面的缺陷，资源充足的情况下自是多多益善。”

“龙翼堡和望山城的铸炮厂也超额完成了任务，我们的手上很快就会有超过一百门火炮了；只不过炮兵的训练耗时会长一些。工造总监西蒙斯学士提议在地龙堡和铁盔厅也各增建一座枪炮铸造厂，以增加火器的产能，拜恩大人您对此有何看法吗？”

“万分欢迎。”老爵士微笑地答道。“克雷格?卡麦尔想必也会大力支持这么做，以他的德性他肯定巴不得要把铁盔厅的城楼上架满炮台。”

“好的，我明白了。”奥托子爵翻过一页文书，继续平静地叙述着：“市民议会的三位护民官都收到了来自各地商民的反映，表示近些天望山城和新阿尔弗雷附近一带的匪盗活动有明显的增加，似乎是盯上了参加马市的商队。不知为何，他们的活动规模似乎比往年都要大了不少。”

唐怀瑟爵士听后，表情竟略微有点不可置信：“匪盗？先祖在上，我都快记不得上一次国境内有值得一提的匪患是多久以前了。这群剪径的土匪到底是哪根弦接错了，才会跑到我们公国的地盘里组织大规模的盗贼团伙？”

“让骑士和驻军在马市期间加强一下主要道路附近的巡逻，”大公缓缓开口道，“然后再安排几位龙骑士去黑森林一带巡视一下天空。这些贼人很快就明白在龙骑士的领地里为盗会是他们这辈子里做出的最愚蠢的决定。”

“大陆各国大部分地区近来都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变故，唯一值得一提的，似乎只有拉夫瑞特南部今年的年例春瘟规模比往年貌似要大不少；而且不知为何，在人瘟爆发的同时，当地的庄稼也出现了一种农作物枯萎症，小麦、玉米、水稻都会感染，只有土豆和红薯这样的块茎作物似乎不受影响。疫病和作物减产的并发现在让拉夫瑞特南部诸邦国的现况非常不容乐观，当地各领已经在大规模地从外地进口草药、石灰、蒸馏酒、熏香等防疫物资，以及最关键的粮食。”

阿莱克托大公听到这里，首次微微皱起了眉头：“马文国王还有克劳迪森家族有对此采取什么措施么？”

“显然，比起南拉夫瑞特各邦国领民的死活，马文?克劳迪森更关心远在汉威群岛的吉诺维斯家族末裔的问题，”一向波澜不惊的奥托子爵，此时都忍不住微微摇了摇头。

“据说他在接见阿兰特菲尔的商团代表的时候很是花了一番口舌，想侧敲旁击地利用这次会面获得跟阿兰特菲尔在吉诺维斯末裔的政治庇护问题上重新谈条件的机会，但被果断拒接了。”

“除此之外，马文?克劳迪森作为拉夫瑞特联合的至高国王就今年的南部瘟疫问题下达的唯一命令便是要求所有希望向南部受灾区域运送粮食的外国粮商必须统一向克里森城邦的王座额外缴纳一笔赋税来购买王座签发的运粮路引，才能被允许进入疫区合法贩粮——且路引税的金额依运送粮食的量来决定。很明显，在马文看来这是个进一步扼住南部各邦国领主跟议会的咽喉，拓展克里森王座对南方控制力的好机会。自从二十年前一举打败了自己的千年宿敌，把吉诺维斯家的末裔从他们在吉斯湾的王城里赶出去之后，我们的克里森亲王就越来越急不可耐地想要彻底终结拉夫瑞特那松散的邦国选王制，进而迈步成为长河流域永远的世袭君王了。”奥托子爵淡淡地叙述着。

“哼，毫无荣誉和为王责任的三流阴谋家跟败类，”唐怀瑟爵士满是鄙夷地冷笑着，“王座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不过是用以玩弄流氓把戏和拙劣诡计的便利工具，与其让这样的卑劣之人盘踞于上，简直还不如从长河里捞一只鸭子出来放上去。长河平原的富饶和温暖只怕是让他们在远离北方的大陆西南睡得都快屁股长霉了——不知克劳迪森家的刀刃上一次沾染魔族与堕民的鲜血是多少个世纪以前的事情了？”

阿莱克托大公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只能祈求诸神怜悯长河的子民了。拉夫瑞特作为大陆上人口和国土仅次于罗伦斯帝国的国家，明明离至暗眷属最远，但却总是陷入动乱和灾祸之中，实在是让人不知该如何评价。说下一件事吧，奥托大人。”

“好的阁下。接下来的有可能就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了，关于北方的问题——”

“关于这件事，希望劳恩大人您不会介意被我打断一下吧？呵呵～”就在奥托?劳恩子爵刚开口不久，议事厅的门突然被打开了，身穿灰袍的约瑟夫?席勒大师走了进来。

“因为这件事的当事人，恰好已经来了——凯瑟琳夫人，请把我们亲爱客人带上来吧～”

紧跟在约瑟夫大师身后的，正是面带微笑的凯瑟琳夫人。

而此刻，她的左手又牵着一位鲜亮而显眼的客人——焰尾部族国少国主，珂汶娜?沃尔珀尔斯。

“阿莱克托，看看今天来的是谁！”凯瑟琳满脸欣喜地将珂汶娜轻轻拉到身前，而珂汶娜也顺势向阿莱克托大公行礼道：“好久不见，尊敬的大公阁下。您看上去还是一如既往地有精神，丝毫不减当年驰援黑门那时的英姿啊。”

“呵呵呵呵，我亲爱的珂汶娜小殿下，你就别用这套来埋汰我了，”阿莱克托露出了温和而亲切的笑容，“欢迎再次来到龙翼堡，焰尾的小殿下。”

李维和罗伯特也跟在母亲和珂汶娜后面进了门，两人和门外的侍卫骑士打过招呼后便关上了小议事厅的大门。

一阵寒暄与客套过后，众人纷纷落座。

珂汶娜在正中央的客座上坐下后，沉吟片刻缓缓开口了：“阿莱克托大公阁下，非常感谢您对这次会见的欢迎。十二年前，失去父母的我还有遭受重创的焰尾子民，亦是承蒙龙翼堡的各位施以救助和关照，才得以拥有今天。但，不幸的是，我在今天不得不代表我的子民，再度向各位乞求帮助——大公阁下，想必您应该已经看过我们之前发来的国书了吧？”

阿莱克托点点头：“没错，不过这里在座的还有几位尚不太清楚这件事，如果不介意的话，希望你本人可以重新为我们讲述一遍，也正好补充一下国书中没提到的细节。”

珂汶娜转头看了看李维和罗伯特，然后又回过头来，对视着正前方的大公夫妇：“就在今年刚入春不久的时候，整个草原的北方，出现了一种铺天盖地的紫色毒瘴——这样的事情在历史上闻所未闻。据其他部族国的信使所说，整个北部草原，从西方的丝河流域到东边的繁星河一带无一幸免，到目前为止全都被这种紫色的瘴雾所覆盖。其不仅丝毫没有消散迹象，据探哨汇报这瘴雾反而还在沿着河水流域不断缓慢地向南蔓延。”

“这种瘴雾不论人畜一旦吸入就会引发急性中毒，吸入稍多就会立刻在短时间内死亡，吸入量偏少的轻中毒者则会长时间地陷入中毒状态忍受病痛折磨，目前我们还没有发现非常有效的解毒药，除了神术以外基本没有别的治愈手段。另外，与丝河跟繁星河相连的几条河流水系的下游水也出现了毒污染，不能饮用；不过饮水中毒者的症状和吸入毒瘴不太一样。”

在座的众人听着珂汶娜的叙述，气氛逐渐变得凝重起来，许多人的眉头都逐渐拧成了一个川字。

“最后，”珂汶娜略微顿了顿，“我们这边有北归探哨回报，说看到了疑似能在毒瘴中正常活动的人影和兽影，还有几名探哨明确声称，他们看到了有传说中的尸鬼，从瘴雾中走出。”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除了奥托子爵和唐怀瑟爵士之外，人皆大惊失色，连阿莱克托大公都双瞳微震：“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珂汶娜微微点头。

“如上所述，这样的情形使得无论是四大亚兽人部族国还是斯台尔汗国，今年春天恐怕都不可能北归放牧，使用北方的各大草场了。故而我这次前来，便是向公国提出两个请求。第一个请求即是希望公国能允许焰尾部族国临时将本部族人的主要人口迁徙至龙栖山脉北侧，属于圣龙公国所有的草场区域进行安置——东边的霜牙部族国和金鬣部族国已经在为争执南方各块草场的使用权而开始发生冲突和摩擦了，斯台尔汗国听说也和冬灵部族国之间出了问题。我们不希望卷入这种无意义的争斗中，因此不打算介入争议草场的放牧权争端。”

珂汶娜又稍稍顿了顿，“当然，焰尾不会单方面地向公国索求。如果公国能答应我们的请求，在今后的三年内焰尾将以市价七成的价格优先向公国供应优良战马；另外我们这次还带来了上百匹从斯台尔汗国手中购得的焰血马，它们将被作为这次的外交赠礼赠送给大公阁下。”

大公看了奥托子爵一眼，两人相互微微点了点头。

“非常公平的条件，我们这边没有任何问题，龙翼堡随时欢迎焰尾的人民南迁，”阿莱克托微笑着回答，“即便是贵国没有什么能提供的，我们也不会拒绝亚兽人牧民的庇护请求——比起单纯的利益交换，龙的血裔更看重古老的盟约。那么，请珂汶娜殿下提出焰尾的第二个请求吧。”

“我们希望圣龙公国能帮助我们探明和解决毒瘴的问题。”珂汶娜果断地开口道。

“众所周知，我们亚兽人在魔法的造诣上远不及人类，即便是我们沃尔珀尔斯家族这样以擅长法术而闻名于草原的存在，也更多地是依赖自己的血脉能力来施法；在魔法理论与炼金学知识的研究上，对比耕区人类诸国，我们几乎更是一片空白。所以，我们希望能够请到公国的法师和学士与我们一同北上，探明这毒瘴的本质并设法破解。对于这项委托，我们会另外单独支付报酬。”

约瑟夫?席勒大师点了点头：“从种种描述上来看，这次草原北部的毒瘴灾害很显然应该是至暗眷属策划的某种新的诡计，无论是从道义还是古老盟约的角度上来讲，我们都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任何至暗眷属的恶毒阴谋，都有可能危机到整个大陆的安危。顺便，珂汶娜殿下您应该有让部下为我们收集一些可供研究的样本回来吧？”

珂汶娜点点头：“当然，紫雾、河水还有中毒而死的动物尸体，我们都收集保存一些样本，我已经让部下装箱送往龙翼堡的魔法实验室了。另外这次我们还带回来了一些中毒的病人，也希望公国的学者法师们能为他们进行一些诊疗。”

“这样再好不过。”约瑟夫大师露出了安心的表情。

“等会儿晚上就由我和约瑟夫大师亲自来研究分析一下这些样本吧，”凯瑟琳夫人开口了，“既然事项已经定好了，那么珂汶娜你也尽早致信给还留在北边的胡格斯长老以及贵国的几位万户帐主，让他们着手准备南迁事宜。我们这边也会借马市的机会，尽快安排好焰尾族人的居住放牧区。”

由于大公很快就答应了珂汶娜提出的要求，对于南迁事务的讨论很快就迎来了尾声。

大公夫妇邀请珂汶娜在龙翼城堡中用餐并留宿，珂汶娜也并未推辞，满口答应地接受了下来。

散会后，李维一个人在城堡中漫步来到了信鸟塔，这里是龙翼堡用来饲养送信的鸟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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