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姐这才慢慢启口道:“小女子降香后,刚出镇口,便见有四个奇异之人,向行客打听元帅的情况和行走路径,还说让他多活一夜,怕不是要来行刺元帅么?故而急急赶来相报,望元帅早做防范才是。”
“啊?”众人一惊道:”有这种事?”
程咬金道:“莫不是对松关红家余党?”
秦英皱眉不语。
袁顺道:“非也!倘是对松关红家余党,岂有不知路径的道理?依某家之见,多半是那展龙在后边捣息。”
经袁顺一点,秦英始悟,遂问道:“赵小姐,你可听清是哪里人的口音?”
“是咱长安一带的口音。”赵小姐回忆说。
“这就对了!”秦英遂道:“量此四个小虫,不足为虑,夜间多留心就是了。”
袁顺道:“元帅不可掉以轻心,常言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比不得在沙场之上,千军万马,难近元帅之身,这刺客人数虽少,但其害甚大,元帅不记得荆轲、聂政乎?”
程咬金道:“袁参议言之有理,我们当好好商讨,定出个万全之策来。”
正这时,对松关已派军校来报,言说有四个可疑之人,潜入西凉境内,望元帅早做防范,袁顺道:“看来此事确凿,当好好计议才是。”
于是秦英与程千岁、袁参议同归帅帐,并命程通、谢孝二人率一队士卒好好照护琼瑛小姐。
秦英、程咬金、袁顺一起,商定了一个办法:帅帐内找一和秦英相貌相似之人,穿了元帅服饰,秉灯看书,帐外深掘土坑,上面浮以薄土、蒿草;再令柴举、铁朋、尉迟松、尉迟江,牛智、王昆、燕云镖、雷振远八员小将,各领一哨军卒,埋伏于帅帐之外,待贼人落坑后,一齐涌出,用挠钩套索将其擒获。秦英、罗章在另营中指挥。
程咬金、袁顺安下人马,以备策应。分派已定,各领职守。正是:
设下陷阱擒虎豹,安了钓饵待鱼来。
秦英坐在营中,再三检点了夜间的安排,他觉得万无一失,才放下心来,又想起赵家小姐对自己一往情深,关心备至,时时将自己安危系于心上,不远百里之遥,不惜千金贵体,受尽鞍马劳顿,独自来到军营报信,凭这一番心思,就够叫人感动的了,何况远在原州,却日夜想着长安,还要到庙上降香为我祈福……这等忠贞多情的女子,却也难得,待我征西归来,当秉知父母,订了这门亲事才好。想着想着自已不由得又笑了起来,暗说道:“秦英啊!秦英!你今年只有十三岁,便想要订亲当女婿,好不羞杀人也!”
罗章在旁听秦英一笑,忙道:“你笑什么呢?”
“啊?……啊,没笑什么……”
罗章见他脸一红,话语吞吐,便猜了七八分,遂道:“莫不是兄弟想了那赵家小姐?”
“又来胡说,你当我像你么?”
嘿嘿,罗章笑道:“像我就好了!我罗章是见了称心的人儿,再也不让她飞去……”
秦英笑道:“好不害羞!”
“怕羞就娶不得好老婆!”罗章笑道:“我听程家兄弟说,人家已认你是夫君了,你还何必躲躲闪闪?我看那佳人不但才貌出众,而且这一片痴情难得,贤弟莫要错过了机会!”
“罗家哥哥,小弟也觉得赵小姐人品出众,但一是军务在身,西凉之危未解,太子与父王尚在锁阳城受困;二是小弟年未弱冠;三是尚未秉过父母,怎可私自订亲?待班师回朝再议吧。”
罗章见他心许,忙道:“这有何妨?莫如先订了这门亲事,待班师回朝再议娶亲便了。至于父母之命,固然重要,倘若程爷爷出面做主,岂不代了父母之命?”
秦英低头不语。
罗章又道:“我看赵小姐对贤弟一往情深,其心早有所属,莫要冷了她的意念,倘或急出病来,后悔莫及,还是先令其心神安稳的好。”又道:“贤弟,请给我一件信物,我去请程千岁作伐便了。”
秦英此时早没了主意,只是默默不语。
罗章遂从秦英腰间解下一块佩玉,匆匆出帐去了。
“哎……罗章兄!”秦英连喊数声。
罗章也不回头,竟直到程千岁帐中,将此事向千岁禀明,并求千岁作伐,代为做主。
程咬金慨然应允,并携着袁参议同往赵小姐营中。
赵小姐心中也正思虑此事,但总觉得身份相差太远,门第遥遥不配,虽然千番想他,万遍念他,但觉云里观花,虚无飘渺,正所谓傻女盼痴郎——一头着急,但她今生今世确实只爱着秦英一人,倘不能遂愿,回家后便想遁入空门,出家修行去了。
她这里正自失望,自卑自贱,忽听帐外有人道:“赵小姐安寝了么?”
赵琼瑛应道:“还没哩!”于是急急下床,开了帐门,见是那位老将军与御医进来,便道:“老将军请进!”
待程咬金、袁顺坐下后,赵小姐方问道:“不知老将军深夜来此何事?小女有失迎接,实有简慢之罪了。”
程咬金笑道:“老夫来问小姐一件事情。”
“老将军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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