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在青铜灯盏里破口大骂,“你个忘恩负义的小兔崽子,你不得好死!老夫真是后悔给那个女娃娃出主意!干脆把你活活冻死!”
佳安烨冷冷道,“你明明知道这么做,她必死无疑,还要给她指出这条不归路。十年啊!整整十年啊!这十年来,我每天都生活在煎熬中,我每天都生不如死,我每天都看到我的妻子在走向死亡。我无能为力,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天比一天虚弱,我甚至连一句安慰她的话都说不出来。她到死都没有听到过我的声音,她到死都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把我救活了没有,她到死都不知道她自己义无反顾的付出成功了没有。她是多么的傻,多么的痴,多么的真……”
“……老王八蛋,你知道吗?她是我心中最后一片净土。她是我这一生中唯一可以安心停靠的港湾。她是我修行大道上唯一欣赏的观众。她是我行走在寒冷路上唯一的温暖。”
“……因为有她,我无论做什么都有所顾忌。因为有她,我无论做什么都留一丝余地。因为有她,我无论做什么都要瞻前仰后。因为有她,我无论做什么都觉得我是一个人,而不是一块冷冰冰的石头……”
……
佳安烨的语气越发低沉,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悲痛与悔恨。
“而如今,这一切都没了。”他喃喃自语道,“是你,是你给她指出了一条不归路。”
老鬼在灯盏中沉默片刻,叹道,“我是有私心,我是不希望你死,毕竟你死了,老子永远都出不去了。但是,我有什么办法?我有一百种、一千种的方法可以救你,哪一条你老婆能做到?你也知道,我失去了法身,鸠占鹊巢,除了有点眼力,什么都做不到。燃烧魂血化解幽寒是唯一她能做到的法子,而且所有的利弊我都说的清清楚楚,这是她的选择!如果换作是你,我相信你也会义无反顾去做。”
佳安烨吼道,“我不管!我只知道如果没有你,她就不会死!你就是杀她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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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鬼也是勃然大怒,厉声骂道,“放你娘的葱花大屁!看老子不顺眼,杀了我就是!何故找借口?老子曾经也是一代枭雄,死算什么?能怕你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
……
佳安烨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寒潭边,不知道何去何从。
他最终也没把青铜灯盏里的老鬼扔进黑雾区。一时在气头上,发发牢骚可以,还能真的将老鬼扔进黑雾中不成?毕竟人家也是一片好意。
可是,韩沁怡死了,真的死了!
佳安春就是死在五行界里,就是死在自己的面前,当年他也是无能为力。
现在,韩沁怡又死在了他的眼前,而且这一死就‘死’了十年。她比佳安春死的还惨,比佳安春死的还累,比佳安春死的还凄凉。
佳安春是对大道无望,不愿意苟且偷生,更不愿意放弃自己曾经的骄傲。她是执意去死,佳安春把自己定格在永远的惊艳中。
韩沁怡可不同,她从来就没有辉煌过,她从来就没有属于自己的骄傲,更不用提如何惊艳、如何惊世骇俗了。
韩沁怡的骄傲一直都在佳安烨的身上,她和佳安春不一样,她从来没想到过自己要主动求死。她为了佳安烨以后的骄傲,选择了燃烧自己。她为了佳安烨今后的荣耀,选择了这种无声的轰轰烈烈,只不过,她的轰轰烈烈只为佳安烨一人绽放。
“纸灰飞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
佛说:心无常,观受是苦,观身不净,观法无我。
意思就是说,每个人在无常的世事中,总会经受感情的折磨,身体的痛苦,心灵的煎熬,欲望的挣扎,生命的困惑,每个人都难逃生命的纠结和苦难,人生实苦,我们活着,就要经受住苦难的考验,学会苦中作乐,走过漫漫的人生旅途。
这道理佳安烨当然懂,但是,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头上,他就很难走出来。
这种刻骨铭心的疼,岂能是说走出来就走出来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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