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林强默默地走进庭院,与仍在沉睡的白鸽轻声交谈几句,随后走出堂屋,拖出靠在院墙边的老式自行车。既然马寡妇已做出决定,他便不再多言。
车座布满破洞,露出泛黄的海绵,这两天因为扬麦的尘土染得颇为脏污。贾林强拍打了几下车座,骑车穿过院门,马寡妇正在外等候着他......
一只脚轻轻搁在地上,马车微微侧倾,贾林强低声道:“启程吧。”
“启程?”轻盈的两个字让独居的玛尔薇塔心头一阵恍惚,身子摇晃,费了好大劲才稳住平衡。
贾林强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如果你还未做好准备,大可多花些时日思考。”
拂晓的空气中弥漫着清冽,玛尔薇塔深深吸了一口,仍坚定地说:“不必了,现在就出发吧。”
通往镇子的路径,贾林强选择了沿着魔力溪流而行,避开村里那些充满注视的目光。他顾虑玛尔薇塔无法承受那些异样的眼神。
溪流边的路崎岖难行,尤其是在驾驭这辆魔法木车上。原本,两岸并无道路,只是牧羊人、农夫们穿梭往来,久而久之,踩踏出一条坚实的小径,狭窄且两旁丛生着野生魔法草蔓。
偶尔出现的几个小土坑,是顽皮的孩童用魔法锄头刻意捣鼓出来的,无非是为了寻乐子。
每逢驶过这些坑洼,后座的玛尔薇塔总会随之颠簸,每当此刻,她都渴望环抱贾林强的腰身。
不知为何,藏匿于贾林强身后,她感到一种踏实的安全感,仿佛一切忧虑皆可抛诸脑后,无需担忧任何事情。
清晨的溪流边空无一人,只有远方地平线上的农夫,早早地在魔法田间辛勤劳作。
那一刻,望着贾林强强壮的背影,她莫名涌起一丝羞涩的幻想,她想:若这男子属于自己该有多好。
那么,她定如白鸽般幸福,不,甚至更加幸福,她拥有健全的双腿,能帮贾林强耕种魔法作物。
对了,她还能孕育生命,人们曾经对她的误解并不正确,她一直都能生育,而白鸽不行,她能为贾林强孕育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
哎呀,真是羞愧至极。
提及孩子,她心中又泛起一阵苦涩,可惜这孩子并非贾林强的骨肉,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父亲是谁。
一个没有父灵的孩子,这个孩子多脏啊,脏得她连触碰腹部的念头都不敢有。
然而,它确实在她的腹中,微隆的腹部仿佛在提醒着它的存在,夜晚时分,她能感知到体内除自己外的微弱心跳,若有似无,只在偶尔,她知道那是属于腹中生命的脉搏。
她能感受得到,却带着嫌弃不愿触碰,次日醒来,手掌置于腹部,她会惊吓一跳,连忙收回。
贾林强一路驾驶得格外谨慎,虽不必急于赶路,但玛尔薇塔看着,觉得他这么做,是在体谅她。
这一瞬间,她的思绪里萌生了一种新的念想,不再是之前的羞耻,而是如同恶魔般的可怕思绪。
她这般思索时,眼神变得空洞,眼前的溪边草丛也随之模糊不清……
村中的生灵无不停止猜测,这神秘孩子的父亲究竟会是谁?假使她宣称这孩子是加林·斯特恩的,村民们毫无疑问会深信不疑,他们沉醉于自我编织的谎言,不愿揭示真相。
加林·斯特恩必将无法自证清白,陷入永无止境的困厄之中。
村人们会将咒骂倾泻于她,但她无须畏惧,因为她一无所有,也无物可失。
他们同样会无情地指责加林·斯特恩,那种压力足以将他压垮。
如此一来,她便能从白鸽的掌控中夺回加林,与他一同逃离至无人知晓的远方,孕育属于他们的新生命,在那里重生。
冷汗沿着她的脊椎滑落,浸湿了衣物,她猛然摇头,迅速摒弃这个念头,良知的最后一丝火花在她心中紧握。
前方,加林·斯特恩悠闲地驾驭着坐骑,挑选平稳的道路前行。
他尚不知晓,在这略带寒意的晨曦,杨树的微响之下,他已悄然从悬崖边缘走过一遭。
颠簸的旅途,哪怕再缓慢也已抵达村庄,加林·斯特恩特地带马寡妇品尝煎饼,这是他们平日里不舍享用的珍馐,大多数村民亦是如此。只有在农忙时节,他们会到市集买些便宜的食物,为家中壮丁补充体力。
白鸽临行前特意叮嘱,务必让玛格姐好好享受,饱餐一顿补补身子。
清晨时分,对加林·斯特恩而言,最美味的便是这些小煎饼,刚出锅时油光闪烁,香气四溢,无疑是人间佳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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