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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第1页）

她负手踱了几步：&ldo;庄穆的底细可都查清楚了？他跟生铁行的店家可是一伙的？&rdo;

程伯说：&ldo;生铁行的主家名叫尤米贵•阿赞，是个粟特胡人，一月前生了病，昨晚才病愈归来，&lso;尤米贵&rso;这一姓的胡人从三十年前就在长安做买卖了，阿赞这家生铁行开了近十年，单从面上看，没什么可疑之处。

&ldo;至于庄穆这个泼皮，他是前年才来的长安，自称是回纥人，汉语却说得很不错，有一手炼铁的好功夫，因此不愁营生，他原本在东市一家生铁行干活，因老板年纪太大要闭店，便到西市来谋生了，正好那时候尤米贵缺人手，庄穆自此就在&lso;尤米贵&rso;做活了。此人无妻无子脾气暴躁，平日爱喝酒赌钱，每回输了都少不了与人斗嘴打架，坊里认得他的人不少，但都没什么深交。&rdo;

滕玉意问：&ldo;尤米贵关门的这一月，庄穆又在何处？&rdo;

&ldo;庄穆平日就住在店里，但老奴曾命人悄悄翻墙进去瞧过，关门的这一月庄穆就没回过生铁行，他常去的那几家堵坊、斗技坊也都找过了，也没瞧见他的踪影。坊里人多眼杂，再盘查下去难保不会打草惊蛇，老奴只好先罢手了，但老奴敢肯定，这一阵庄穆没在东西两市出现过。&rdo;

滕玉意疑惑：&ldo;一个月不算短，总要有个栖身之所。此人在长安可有亲眷？&rdo;

程伯摇了摇头。

滕玉意：&ldo;没有亲眷，他一个混迹市廛的泼皮能藏到何处去，何至于连程伯你都查不到他的下落，他该不是前一阵离开长安了吧。&rdo;

&ldo;这一点老奴正待细查。假如庄穆留在长安，不论他住在客栈或是去花街柳巷寻欢，都是一笔不小的花销，他一个生铁行的活计，决计是拿不出这笔钱的。好在他今早露面之后，老奴命人沿途查问庄穆的行踪，一路查下来才知道，庄穆今早像是从崇政坊的春安巷出来的。&rdo;

&ldo;崇政坊的春安巷？那是何地？&rdo;

&ldo;一处贵人聚居的处所，闹中取静，屋价昂贵，京中有不少官员在那赁宅而居，住户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老奴不敢确定庄穆究竟是路过那儿，抑或是此前一月都住在春安巷，若庄穆借住此地，又是谁收留的庄穆？对了，听说昨夜春安巷死了人，老奴派人过去时，恰好赶上大理寺的衙役查案。&rdo;

&ldo;死了人？&rdo;滕玉意面色凝重起来，&ldo;凶杀么？否则何以惊动大理寺……&rdo;

&ldo;老奴派去的人没细问，未必与庄穆有关，但老奴总觉得巧了些。&rdo;

滕玉意一哂：&ldo;彭玉桂那根银丝既是从庄穆手里得的，料着庄穆身手不会差，杀个把人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先不说这个，此人露了面就好说了，他在明我在暗，我先去瞧瞧他长什么模样，程伯，你先帮我准备车马吧。&rdo;

她努力在脑海中回忆那帮凶徒的身量打扮，庄穆能提供银丝的致命武器，没准也是当晚凶手中的一员，只要见到此人，或许能想起一些重要线索。

&ldo;此人凶险，老奴安排好府里的事就陪娘子出发。&rdo;

&ldo;您是滕府的管事，走出去难免惹人瞩目。&rdo;滕玉意说，&ldo;让端福陪我，多带几个身手好的护卫，对了，阿爷今日能回来吗，我有重要的事要同他说。&rdo;

程伯仍旧不放心：&ldo;前方急等着用军粮，老爷昨日还在渭河渡口亲自押粮，今日也不知能不能回来，即便回来，估计也是深夜了。&rdo;

&ldo;不论多晚，横竖我等阿爷就是了。&rdo;这几日又想起了前世好多事，她得赶快把彭震可能联合邻近藩镇发动兵变的事告诉阿爷。

出发前滕玉意特地走到马厩前牵她的小红马，小红马在马厩里奔来跑去，比昨日还精神，然而不大爱理人，只拿一只眼睛瞟着滕玉意。不等滕玉意过来亲近它，它就撒丫子跑了。

&ldo;别跑。&rdo;滕玉意闲闲冲它招手，&ldo;陪我去趟西市。&rdo;

小红马慢悠悠在马厩里踱步，并不肯理会滕玉意。

&ldo;噫，昨日不是同我很亲热吗。是吃的不顺意还是住的不顺意，你出来同我说说，我就不信我这儿比不上蔺承佑的马厩。&rdo;

说着吩咐负责管马的管事：&ldo;时辰不早，把它牵出来吧，我得出发了。&rdo;

&ldo;万万不可。&rdo;管事忙说，&ldo;这宝驹性子烈，本就喜欢欺生，娘子与它也不算熟，当心被它掼下去。&rdo;

滕玉意摆摆手：&ldo;我骑术好得很，摔不坏的。&rdo;

管事死活不肯，小红马也只顾来回溜达。

滕玉意低头瞧了瞧自己，忽然笑了：&ldo;你该不是看我换了一身男装，就认不出我了吧？&rdo;

她为了出门方便，不但换上了男装，还把自己那些惯用的香囊、香串都取了下来。

小红马发出一声嘶鸣，干脆转过身去，把屁股对着滕玉意。

滕玉意摸了摸嘴上的络腮胡，重新换回女装是来不及了，看来今天没法亲近骑她的小红马了，只好让管事另换了一匹矮小点的枣红马给她，出府骑了马，带着端福一行人，浩浩荡荡往西市去了。

到了西市门口，正赶上坊门开放，滕玉意提前遣散其余的护卫，让他们有意落后自己几步，自己则带着端福，牵马往市廛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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