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祥荣听着听着汗都出来了,直盯着父亲说:&ldo;那我们怎么办?&rdo;
林老爷叹口气,摇摇头。
林祥荣说:&ldo;那我们就只有和政府军队做生意了。&rdo;
林老爷:&ldo;那样的生意现在还有意思吗?欠着那么多的款子不给,难道我们还要往里陷吗?&rdo;
林祥荣掏出烟来:&ldo;爸爸,我可以抽支烟吗?&rdo;
林老爷说:&ldo;抽吧。&rdo;说完,看着墙上的&ldo;多忘&rdo;二字,叹口气,&ldo;多忘,就是日本鬼子忘不下!&rdo;说着无奈地苦笑,&ldo;这是什么政府!他们知道咱们多艰难呀!&rdo;
林祥荣说:&ldo;爸爸,还有没有可以应对的办法?&rdo;
林老爷笑笑:&ldo;现在说,大概也晚了。&rdo;
林祥荣说:&ldo;爸爸还是说一下吧!&rdo;
林老爷说:&ldo;我想把陈寿亭请到上海来,这样宏巨三元即使是卖了,也不至于很快地摧毁我们的市场。如果这个人被滕井所用,大概到不了年底,我们的江北市场将全部失去,想来真是不寒而栗呀!&rdo;
林祥荣说:&ldo;他一个人能有什么用?要请,把赵东初他们一块儿请来,再给滕井留下一座座空厂。&rdo;
林老爷拿过一封电报,看着笑:&ldo;陈寿亭这个人,我是真从心里喜欢。明天他和滕井谈判,明知道不能取胜,还在电报上说笑话。你妈妈也说这人有意思。你看看。&rdo;
林祥荣双手接过电报,轻念道,&ldo;&lso;林伯,明日小侄将用前辈之巡河炮狙击滕井。&rso;哈哈!爸爸,你怎么不早拿给我看?&rdo;
林老爷说:&ldo;都急忘了。东初先来的电报,足有二百字,那是滕井的最后通牒。唉,你们这一代的企业家没赶上好时候呀!话又说回来,中国有过好时候吗?&rdo;说着自己也笑了。林老爷想了想,又说:&ldo;我们家现在还被人们称之为买办,其实,买办的时代早已过去了。如果不过去,我们会涉足实业吗?&rdo;
林祥荣有些高兴,父亲说完之后,他说:&ldo;爸爸,是不是六哥有办法了?&rdo;
林老爷说:&ldo;能有什么办法?这不过是临死之前的一种态度罢了。&rdo;林老爷十分温和地看着儿子,&ldo;祥荣,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如果我把陈寿亭请来,给他林氏三成的股份,你能同意吗?&rdo;
林祥荣说:&ldo;如果有用当然可以,但是……&rdo;
林老爷抬手打断他:&ldo;明天等电报,如果五点接不到陈寿亭的电报,我去济南。你派人到电报局等着。我要与滕井拼死一搏,不能眼看着多年的市场就这样垮掉,中国商人还不至于这么熊!&rdo;
林祥荣站起来:&ldo;好,我听爸爸的。&rdo;
林老爷也站起来:&ldo;你记一下。&rdo;林祥荣忙拿笔和本子。林老爷看着黑黑的窗户:&ldo;卖厂不卖人,高鸟入高林,青山依旧在,总有第二春!你现在亲自去电报局,加急发出!&rdo;
这时,闪电裂空,随之是一声响雷。林老爷的表情越发悲壮。
【7】
早上九点,东俊兄弟俩焦急地坐在寿亭的办公室里。老吴安慰他:&ldo;十点之前准能来,滕井说的是十点。大掌柜的,喝茶。&rdo;
东俊看看墙上的表:&ldo;老吴,你再打个电话。家驹也是,办完了天津的事情你可回来呀!多一个人多一份心眼儿。可急死我了。&rdo;
老吴说:&ldo;刚打了,没人接,他也是急呀!&rdo;
这时,飞虎拿着电报进来了,老吴接过来打开,然后递给东俊:&ldo;上海林家打来的。唉!&rdo;
东俊东初看完电报之后,拉过老吴来:&ldo;老吴,你看这么着行吧,这封电报先别给寿亭看,别泄了他的气。等他和滕井谈完了,咱再给他。&rdo;
老吴犹豫,东俊说:&ldo;老吴,出了事我担着,你甭管了。&rdo;说着把电报装到口袋里。
这时,滕井进来了,一见东初东俊主动说:&ldo;二位赵先生也在这里。哈哈!&rdo;
东初挺身而起,怒目而视:&ldo;哼,你别得意得太早了,你的兵还没打到济南呢!&rdo;说着愤然而出。
【8】
林公馆,林老爷坐在那里看着墙上的表,九点五十分,长长地叹了口气。
老伴过来心疼地说:&ldo;你从夜里四点就在这里坐着……&rdo;
林老爷起身,拉住老伴的手:&ldo;淑敏呀,再有十分钟,陈寿亭就和滕井谈了。这么多年,我从没像现在这样担心过。你坐下吧,陪着我说说话。&rdo;说着拉着老伴去了那边的红木长椅上坐下。老伴掏出手绢来擦泪。
林老爷拍拍老伴的手:&ldo;淑敏,回头你把我的西服找出来,让人熨一下。自从祥荣接手厂子以后,我就没再穿过西装。现在,又该穿上了。&rdo;
老伴点点头,流着泪倚在林老爷的肩上。
滕井一个人在寿亭的办公室里坐着,飞虎守在那里,好像是怕滕井偷东西。
东初东俊在楼下老吴的屋里,走来走去。这时,东初从窗子里看见寿亭慢慢地走来,表情忧郁。他们跑到门口,想说什么,寿亭抬手,让他们回去。
寿亭上楼推开门,滕井站起来,寿亭示意他坐下,自己也在小圆桌旁的椅子上坐下:&ldo;老滕井,你电报上说得都很明白了,我都知道了,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rdo;声音很低。
滕井说:&ldo;我看陈先生不高兴呢!&rdo;
寿亭笑笑:&ldo;你大兵压境,我能高兴?&rdo;
滕井说:&ldo;陈先生何必这样说呢?我们联合起来不就可以了吗?&rdo;
寿亭叹了口气:&ldo;我要是不和你联合呢?&rdo;
滕井笑笑:&ldo;陈先生这么精明的人,能干那样的傻事吗?我不相信陈先生会那样做。&rdo;
寿亭说:&ldo;这聪明人有时候也犯傻,我一想跟着日本人干,心里就觉得别扭。我还想再和你练上一阵子,实在练不过你了,我再跟着你干。&rdo;
滕井笑起来:&ldo;陈先生真会开玩笑,再练下去我会伤害到陈先生的所有财产,真要到了那个时候,大家的面子都不好看。何必嘛!陈先生做生意,本来就是想发财,咱们合在一起发财有什么不好?不要这样固执,咱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rdo;
寿亭冷冷一笑:&ldo;咱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从我在青岛干染厂开始,咱们就认识。那时候我二十多岁,你就帮着我买机器,还卖给我便宜机器。那时候咱俩都年青,那时候你多好,还请我喝日本的清酒,你喝醉了,还给我唱日本歌。我也请你到我家吃饺子。咱俩还一块去钓鱼。那时候你多好,那么有礼貌,见了谁都鞠躬。唉,你现在却来催我。想起来,滕井哥,你做得不对呀!&rdo;说罢,寿亭低下了头。
滕井也有些感伤:&ldo;陈先生,寿亭,我从来没这样称呼过你。人的一生非常短暂,咱们在一起,算起来也快二十年了。商业的交往中,我胜也好,负也好,咱俩从没真正伤害过彼此的感情。我想买你青岛的工厂,你不卖,确实是我让人向卢先生家放的枪,这是我从商当中的一个污点。但是,寿亭,帝国的使命所迫,我也有难言的苦衷。这次也是一样。如果你能与我合作,你的工厂我会出一个很高的价钱,高得让你意外,但条件是陈先生必须出任总经理,不能再给我一座空厂了。陈先生,你就算帮我个人一个忙好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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