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亭笑嘻嘻地说:&ldo;咱有什么说什么。你就别从汤尧禹舜说起了,都还忙着呢!&rdo;
王会长没再理他:&ldo;现在青岛的布价一个劲地往上涨,报纸说咱们奇货可居,操纵市场。学生在布铺门口守着,商家不敢卖日本布,就是卖也不敢摆出来。可是这本埠布量又少,所以,各位应当本着急功好义的精神,开仓出货,先把青岛的布价拉下来再说。&rdo;
寿亭接过来说:&ldo;王会长,咱在这里坐着的都是内行。各染厂虽然都有自己的牌子,可用的那坯布,差不多都是日本来的。这算什么布?日本布还是本埠布?&rdo;
王会长根本没考虑:&ldo;有自己的牌子就是本埠布,学生不管。自从去年以来,日本开始向中国销售染色成品布,&lso;大光&rso;、&lso;犀牛&rso;、&lso;和平&rso;这三个牌子最多,学生们就是管这些布。我们中国染厂出产的布,就是中国布。不过,从这以后,日本坯布尽量少用,最好不用。这也是本次共话会的另一个内容。寿亭,说你哪,你厂里还存着多少货?说说。&rdo;
寿亭把烟捻灭:&ldo;王会长,你这是出我的丑。&rdo;他看看身边的明祖,&ldo;孙掌柜的我不知道,兴许也没存货,反正大华染厂是没有了。这工厂不比你那贸易行,可以存下货等行市。其实这行市也不用等,眼下这行市够好的了。现在我要是还有存布,那可发大财了。明祖,你也干染厂,咱讲的是转得快,别说没货,就是有货也不敢存哪,存不起哪!你说呢,孙掌柜的?&rdo;
孙明祖接过来说:&ldo;陈掌柜的说得对,我们讲的是快进快出,不在乎什么行市,只关心产量大。当然,行市好可以多赚点。做买卖盼的就是行市好。元亨染厂也是无布可卖,要是有,这回可赚大钱了。&rdo;
会长根本不相信,轻轻地哼了一声。在场的人也都知道他们是在唱双簧,都在交头接耳。
孙明祖低过身来问:&ldo;寿亭,你看这行市还能上?&rdo;
寿亭把手放在明祖的手背上,小声地说:&ldo;你想,新棉花还没收上来,本埠坯布一路向上,日本坯布看这个架势也不让用了,咱那布还不一天一个价?等着,千万沉住气。天马上就冷,我看这行市准能打个滚。&rdo;明祖认同地点头。
他们的交谈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会长接着说:&ldo;这第二件事嘛,就是抵制日本货。他们占了东北,咱不能再帮着他们做买卖。刚才我那贸易行里给我送来信,说西红丸船上的布到了五十多块钱一件。&rdo;
会场一片嗡嗡声。
寿亭的眼瞪得溜圆。
&ldo;大家安静,安静!&rdo;王会长双手向下摁声音,&ldo;这五十多块钱,刚刚够买棉纱,是够便宜的。但这个便宜咱不能占,咱就是要让他怎么运来的怎么运回去。&rdo;
寿亭跳起来:&ldo;王会长,你这话说得对。咱得分个里外,知道轻重。我先把话放在这里,谁要是买船上的日本布,我陈六子就操他祖宗!就按王会长说的办,让小日本怎么拉来的怎么拉回去。&rdo;这时,寿亭突然问身边的明祖:&ldo;孙掌柜的,我说的对不?&rdo;
明祖一愣,但立刻缓过神儿来,接着站起来:&ldo;既然陈掌柜的这么说了,我也表个态,就按寿亭说的办。谁要是买日本布,就是卖国贼。咱们立个字据,大家都签名。&rdo;
掌声四起。
家驹抽着烟,看着寿亭上蹿下跳的表演,按捺不住地乐。
王会长高兴了,让人去拿纸笔。会场里气氛活跃。
寿亭看看四周,低声对明祖说:&ldo;我说,明祖,咱说是说,可咱们和滕井都是老熟人了,人家也给咱帮过忙。这日本鬼子占东北,也不是他让去的。要是他真找到咱俩跟前,让咱买他那船布,这可怎么办?你得给我支个招儿,咱既不得罪他,还不买那布。&rdo;
明祖说:&ldo;这好办,出去避两天。&rdo;
寿亭夸张地恍然大悟:&ldo;这招好。我正好想回趟周村,对,又回家探了亲,还不驳滕井的面子,日后见了面也好说话。&rdo;两人说着笑起来。
家驹代表大华染厂签名。出来后,家驹和寿亭朝汽车那里走。家驹说:&ldo;六哥,就等着人家操咱祖宗吧!&rdo;
&ldo;让他们操吧,是他操咱祖宗,还是咱祖宗操他,还不一定呢!&rdo;二人笑起来。
【3】
餐车上,远宜的面前是一杯茶,她托着腮,看着外边,若有所思。
刚才的那个男人又来了,满脸堆笑地问:&ldo;小姐,我可以坐在这里吗?&rdo;
远宜根本没回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冷冷地说:&ldo;不可以。&rdo;
那男的并不尴尬:&ldo;小姐,旅途是寂寞的,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我是个医生,不是坏人。&rdo;说着就坐下来。
远宜回过头,根本没看他,站起来走了。
那男人望着远宜的背影,有点傻。
寿亭办公室,家驹抽着烟,表情很轻松,寿亭在屋里来回转圈。
家驹说:&ldo;六哥,你打算怎么办?&rdo;
寿亭还是转:&ldo;我这不正在想嘛!这事关键是不能漏了风。&rdo;
家驹说:&ldo;低价买进来,看来问题不大,可是这一万多件布往哪里放呀!又都是那日本大件。&rdo;
寿亭纵身一跳,坐在桌子上:&ldo;家驹,怎么放我想好了,这你不用管。只是现在咱还有个对头,这个对头就是孙明祖。我现在是想,在青岛除了咱和老孙,谁还能吃下那船布。&rdo;
&ldo;我看没人了。剩下的那些人不是守财奴,就是小散户,一是没那么多的钱,再者没那么大的胆。&rdo;
寿亭从桌子上蹦下来:&ldo;嗯,好,好!家驹,这两天你什么也别干,就是陪着老孙玩儿。逛窑子跳舞打麻将都行,就是不能让他去厂里。大洋马下了天津,没人给他出主意,这机会千载难逢。只要让老滕井找不到孙明祖,我就能挤死这个小日本。&rdo;
家驹高兴了:&ldo;行,六哥,刚才明祖还说,俱乐部来了四个波斯米亚的妞儿,正约我呢。&rdo;
&ldo;好,咱请客,使劲玩。别心疼钱,你俩一人弄俩,全他娘的包了!那洋娘们人高马大,是正宗大洋马,你可别闪了腰。你只要把明祖缠住,就是头功一件,知道了吗?我要让滕井找不着他。滕井这些年虽然对咱挺客气,可是我始终觉得这老小子瞧不起咱中国人。这回国恨家仇一块儿报,我非得弄得他叫了爹不可!&rdo;
家驹兴奋:&ldo;现在就去?&rdo;
&ldo;对,你去账房,多拿钱,开上汽车。实在不行,就和他带着洋娘们去崂山,对,就去崂山,在那里租上宾馆住三天。三天我就用慢火把滕井给炖透了。&rdo;
家驹提出了一个技术性的问题:&ldo;要是开汽车去崂山,就不能一人弄俩,车里坐不下。&rdo;
寿亭给他提出解决方案:&ldo;那就捡好的一人一个。&rdo;
家驹认为只能如此,答应着就要走,寿亭一把拉住他:&ldo;家驹,就看你的了。最好能尽快出青岛,带上洋娘们儿。刚才我给孙明祖下了套子,告诉他先不急于卖布。他卖不了布,就腾不出钱来买布。可是咱这边的布都卖完了,那一万多匹布三个钟头就能上市。让咱这么一冲,那行市立刻就得向下走。孙明祖是个非常精明的人,他一看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咱们要是让他看穿了,家驹,咱可全完了。压仓保本的布也卖了,咱可一点退路也没有呀!&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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