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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章（第1页）

死啦死啦说：&ldo;你要倒过来吗？&rdo;他指着我们的回头路，&ldo;要倒过来你就回去！&rdo;

我很想喊回去，但我瞧着他愣了一会儿，&ldo;……我说什么了让你这么光火？&rdo;

他没吭气，手放下了，也不想走。张立宪和余治他们看着我们，也没走‐‐其实我们都不想去师部，也许再在南天门上呆个十天八天都可以，但就不想去师部。

我：&ldo;……你垮了……求求你，别垮。&rdo;

死啦死啦：&ldo;……早就垮了，遇见你们之前就垮了……给你们做团长的人不过一具倒不下去的尸体。&rdo;

我：&ldo;你……你别吓我。&rdo;

月光下的死啦死啦看起来很可怕，我不是怕他真是某具死不瞑目的尸体，我是怕他像我生命中的很多人一样，忽然死去。

死啦死啦最后挥了挥手：&ldo;……走吧走吧。&rdo;

我们能怎么样‐‐我们跟着一个自称为尸体的人迈开步子。

因为张立宪的缘故，我们这回在师部并未受多少阻拦，从外进到里，总有人说一声&ldo;小张，回来啦&rdo;或者是&ldo;张营长回来啦&rdo;，张立宪就很深重地点点头，他的面皮子绷得比我们还紧，瞧得出他根本没想好如何在这种情况下面对他家虞啸卿。

我们后来站在那里看张立宪问讯，丫尽量地整理着自己‐‐他从来没这么褴褛过的，然后挑一个显然跟他最好的走过去。

张立宪：&ldo;小猴，师座呢？&rdo;

那位的面皮就绷得比张立宪还紧，&ldo;师座去西岸了。对不起。

&rdo;然后他就内疚地发如是感慨：&ldo;老张你回来了，真好。&rdo;

张立宪很失落地钻进了某个办公间。我悻悻地跟死啦死啦嘀咕：&ldo;不在就不在，用对不起这么严重？交代过的。&rdo;

我们精疲力尽，摇摇欲坠地站在那里，看着张立宪和余治像两个走马灯一样地在师部穿梭，问每一个人师座的所在。余治最可笑，每问一个人之前先要说&ldo;我是小余&rdo;，然后递名片似地掀开脸上的绷带，然后问师座在哪，最后再得到铁定的摇头。我看得已经打上了呵欠，死啦死啦尽力把自己靠着墙根，否则就早已倒下了一跟我们比他才真正是没得半分钟休息。

后来我朦胧地听见磕绊声，余治和他几个小兄弟把一张长椅搬了过来：&ldo;团座，坐下睡会。&rdo;

立刻便有人喝斥：&ldo;怎么把椅子架过道上？！&rdo;

余治便掀绷带亮名片：&ldo;我是余治。&rdo;

那边便立刻换了语气：&ldo;小余你怎么搞的？‐‐要不要吃的？&rdo;

余治老实而不客气：&ldo;吃的，水，盖的，都拿来。&rdo;

我把已经摇摇晃晃的死啦死啦扶到椅子上坐下，我自己也不行了，在南天门上都没觉得这样，一身骨头都要散了一般。我看着张立宪打着晃过来，也不知道是他累得在打晃还是我累得连眼神都在打晃。

死啦死啦：&ldo;说话。&rdo;

张立宪：&ldo;……师座，大概真的去了西岸前沿……说天亮才能回来。&rdo;

死啦死啦：&ldo;那就坐等。&rdo;

&ldo;等&rdo;字脱口，他便立刻睡着了。张立宪摸着椅子坐下，立刻也便死了过去。我仍撑着，困顿地看着他们，没半分钟余治便摸过来，晕晕忽忽地掀绷带亮名片。

余治：&ldo;……我是余治。&rdo;

我悻悻地：&ldo;……我是孟烦了。&rdo;

余治：&ldo;……哦，错了。&rdo;

然后他歪在张立宪身上立刻就睡着了，我瞧了他们一会，三个褴褛的。狼狈的，像从土里和血泥里挖出来的，就像瞧三具倒不下去的尸体，然后我自己做了第四具尸体。

活人在我们周围来来去去，就像我们在南天门的死人眼皮底下忙我们活人的营生。

&ldo;都给我活过来！&rdo;

还没睁眼就听见死啦死啦这样地大叫，然后我被粗暴地推醒了，我睁开惺忪的眼，他同时在推着张立宪，已经横在张立宪膝上的余治滚到了地上。

我神智不清地抗议：&ldo;刚闭眼两分钟！&rdo;

死啦死啦：&ldo;是整晚上！&rdo;于是我看见明显不过的晨光：&ldo;怎么都睡着了？虞啸卿来过又走了！我王八蛋！&rdo;

他使劲抽打着他自己这个王八蛋，我下意识地想抓他的手。

被他甩开了：&ldo;追呀！&rdo;

于是我们乱哄哄地追在他的身后。

我们抄着近路，我们挑巷子走。我们从斜刺里插出，但晚那么一步，我们瞧着那辆吉普车扬长而去。

死啦死啦：&ldo;师座师座师座师座……！&rdo;

跑没了。我们喘着大气追到他身边，我瘸着，余治拐着，所有人都颠着。

死啦死啦：&ldo;追呀！&rdo;

于是我们乱哄哄追在他身后。

我们跑的是崎岖的山野。以便从弓弦抄上弓背，我们在山岗上猛跑猛颠的时候，能看到那辆吉普车的远影。我们只跑得连腿子带心带肺都不当自己的，往常我们就跑吐了，现在连吐的时间都没有。

我们是天底下最贱地贱人，当虞啸卿挟全师要员为我们搭出一座桥时，我们给了他生平最大的难堪，现在我们追过整个禅达，吃他汽车的尾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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