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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第1页）

郝兽医偷偷地问我：&ldo;你爹妈来啦？干啥来啦？是不是被你吓来的呀？啥时来的？住哪呢？干嘛住西岸呀？西岸不是鬼子的吗？他们啥时候过的江？咋就能过去呀？&rdo;

我瞪着他，我快噎死了，&ldo;你凭什么就说是我吓的呢？&rdo;

郝兽医：&ldo;我是当爹的人啊。我儿子要一不高兴就一封遗书，再不高兴就来个绝笔，我要不去看我儿子抽啥疯才怪呢。&rdo;

我：&ldo;……关你屁事呀。&rdo;

死啦死啦头也不回，&ldo;对，关我们屁事。你孟烦了生螃蟹壳子，顶着撑着，扛不住了就大不了一死。你还要做逃兵么？&rdo;

我便又涎笑，&ldo;逃不逃先容我喘口。&rdo;

死啦死啦看了我一眼，&ldo;真他妈能装。&rdo;

然后他一点没客气，用枪托杵了我的小腹，本来就要老郝和丧门星扶着走了，现在我像虾子一样缩着，是老郝和丧门星抬着我走了。

郝老头一语中的。&ldo;好罢。家父回应我的遗书道，&lso;吾儿既有此志，全家死作一起，吾心甚慰。&rso;老人家臭而又硬，多年只坐在家中诅咒与外界相关的一切，远行的知识接近为零。&lso;行装甚多，一番苦旅，终抵铜钹。幸未南辕北辙，叹只差之毫厘。见字即来接罢。&rso;家父在西岸的铜钹镇轻描淡写道，他写这信的时候我还在缅甸。禅达和铜钹间的天堑还是通途。

现在，我好像拿着来自阴间的家信。

我拿着我的家信，萎靡不振地坐在床上。我很沮丧，并且因为公诸于众，这种沮丧再也掩饰不下去。

死啦死啦在屋里踱来踱去，与我不一样，他还在玩着汤姆逊，他亢奋得要死，&ldo;放狗屁！阴间啊？天打雷劈，干了这个不孝子吧。他判他爹妈死刑。&rdo;

我：&ldo;清楚点说话。我是要去他们死在一起。放你一百二十个心，我不会在沦陷区芶活。&rdo;

死啦死啦：&ldo;你都逃兵了。死活关我屁事？风雷电火，太上老君疾疾令，再落个炮弹也行啊，干这个王八蛋。&rdo;

我警惕地看着他在那块玩着枪，拿着枝汤姆逊冲着对岸，口头上哒哒哒。他要真扫几匣子弹过去我也不奇怪。

我：&ldo;别跟我说什么大义，别说有朝一日咱们把他们从日寇铁蹄下解救出来。很多事我都忍了，连你我都忍了，这种事忍不了的。还有你不知道我父亲是个什么样的臭硬脾气，他在日占区一星期也活不下来。&rdo;

死啦死啦：&ldo;我没说呀，我有说吗？还有看着你老弟我还不知道你爹是个什么脾气？可是关我屁事。&rdo;

我想着怎么回嘴，可是门口暗了一下，丧门星晃了进来。

丧门星：&ldo;都叫齐啦。&rdo;

死啦死啦：&ldo;走走。&rdo;

他掉头就往外走。我楞了一下，窝窝囊囊就往起里爬，我跟着他。

我在战壕里追着他们。那家伙头也不回。丧门星也头也不回。

我：&ldo;要干什么？什么齐啦？&rdo;

死啦死啦：&ldo;不干什么，什么也不干。别跟着，我没说三米以内。&rdo;

我就跟着：&ldo;谁听你的三米以内！要干什么？&rdo;

死啦死啦：&ldo;国难当头。忠字已经很掺水了，孝字上不好再打马虎眼了吧？&rdo;

我：&ldo;少装。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你在发痒，浑身上下的痒。这痒跟孝字可没相干。&rdo;

死啦死啦：&ldo;嗯嗯嗯。礼义廉耻，痒死我啦。&rdo;

我：&ldo;痒死你个犊子！是人家挑剩下那点美国货让你发痒！&rdo;

死啦死啦：&ldo;哦嗬。&rdo;

我：&ldo;你不要挑事啦。我说真的！&rdo;

死啦死啦：&ldo;管你的真假，国土沦丧，痒得很哪。帮我挠挠。&rdo;

他把背伸给丧门星，丧门星就帮他挠，气得我直叫。&ldo;你是不是想过江？是不是？&rdo;

死啦死啦：&ldo;舒服死啦。好啦，走走。&rdo;

我：&ldo;又是擅自行动！虞啸卿会弄死你的！&rdo;

&ldo;哦嗬。&rdo;

&ldo;我不会跟你去的。&rdo;

&ldo;好极啦。&rdo;

&ldo;没人要送死的，也没人要跟你去的。&rdo;

&ldo;哦嗬。&rdo;

他站住了。丧门星也站住了，因为他们已经到他们要到的交通壕了。我也站住了，要再往前也过不去了‐‐丧门星叫的人全拥在这儿啦，荷枪实弹破衣烂衫的，有些霸道的拿着刚抢到手的美械，不霸道的就拿着原来的破枪。

丧门星：&ldo;打过仗的，还能打的，全在这啦。&rdo;

我看了他们一眼，我不再说话了。

他们都在发痒，那帮家伙，贪生怕死的人渣，兵痞中的破落户，大字不识的造粪机。我的汗毛直竖，我也有点发痒，这与美械无关，就像我看着我们的坦克鬼叫，可我知道那不可能到我们手里，在这样的隔江对峙中也用不上。

跟这些都不相干。

这里燃了堆火，在禅达湿重的空气里冒着青烟。死啦死啦拿他的德盔做着垫子，在阿译提示下写着名字，然后团成纸条扔进另一个盔里。

我在人群里乱钻钻蹿着，光明正大地动摇着军心。

我：&ldo;让我瞧瞧你的肉。不辣，我瞧瞧你胳臂上的肉。&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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