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凑到身边,小心地问:“这位师兄……哦不对,您的辈分……”
她想了想,一拍手掌心:“小师叔祖,您好。”
楚清峭抬起头,扬起一片雪花道:“咦,小姑娘你辈分也不小啊,这才师叔祖啊,不是太太师叔祖吗?”
“哪有那么多太太!”小姑娘叉腰:“长辈们收弟子,都是很多很多年才收一批的!就像宗主这么多年才收了你一样!”
这个“收”字用得有点歧义啊小姑娘……楚清峭听得笑眯眯的:“跟师叔祖说话这语气?来来,行个礼先。”
小姑娘不甘不愿地抱拳,行的是个江湖礼。
楚清峭也不计较,觉得好好玩。
小姑娘见这个小师叔祖好像挺随和的,居然也不计较自己无礼……便做贼似的左右看了一眼,悄悄问:“小师叔祖,您这是被宗主罚了?”
楚清峭笑眯眯的低头看花:“没有,这是我今天的功课。”
“功课?蹲这儿看花?”
“是啊,看一草一木,看一土一石,看飞雪飘落,看虫豸潜藏……看每一寸纹理,如此真实。”
小姑娘:“……”
“我们是修仙哒。”楚清峭笑道:“这是心境,师侄孙女好好看,好好学。”
“说这些之前您能先把鼻涕擦擦吗?”
楚清峭赶忙下意识去擦鼻子,才醒悟自己这个魂体根本不可能流鼻涕,再说仙家不畏寒暑何来的流鼻涕一说,居然被小姑娘哄了……
小姑娘大乐:“咯咯……就是个刚刚入门的新弟子,还装得老气横秋的,还心境!”
楚清峭没好气道:“真的啊,你家宗主说的,不然我这大雪天的傻了才蹲外面看花!”
小姑娘犹豫起来:“真的?”
楚清峭用力点头。
小姑娘迟疑片刻,也抱着膝盖蹲在一边,学着楚清峭看花。
怎么看都没什么好看的嘛,都看这么多年了……
“小师叔祖……真的有东西看吗?”
“可能有吧,我也不知道……”
起码在我心中,这个世界有了实感,雪会寒,花会香,还有傻乎乎的小姑娘。
那不是文字能替代的东西。
其实这小姑娘,楚清峭都没写过……他只写了有弟子打理山头,而这弟子是怎样的他根本就连想都没去想过,那是云霄城自己选出来的……
而当那一笔带过的龙套站在面前时,却一颦一笑如此真实。
楚清峭甚至有点感动之意,这种感觉真的难以尽述。
云暮雪站在屋中,透过窗子看向崖边那一大一小蹲那儿发呆的背影,雪花堆叠,整得跟两个雪人似的。
她微微一笑,没去吃小姑娘的醋,她知道楚清峭在想什么。
这确实是修行,独属于他的修行。
别人也学他蹲在崖边看花有个啥用啊……白白看得“流鼻涕”。
云暮雪终于开口:“紫薇,静观草木,确有所得,但不是你此刻能理解的境界。不妨记住你小师叔祖的指点,百年之后,且再看它。”
小姑娘撑着酸麻的膝盖站了起来,晕乎乎地“哦”了一声。
又想起自己的工作还没做呢:“哎呀,宗主我不是故意偷懒的,我这就去扫雪……”
“你去后院那边清扫吧,山前这里除雪修枝的工作由你小师叔祖代劳。”
小姑娘行礼:“是。那弟子去后院了。”
“去吧。”
小姑娘偷看了楚清峭一眼,楚清峭还在看花,神色都没变化。她有些小小的同情,什么嫡传弟子啊,待遇和我们普通弟子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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